明明一点儿都识不得路,却偏偏要自己走。
实在走不通了,还想着捡石头在树上画痕呢。
那一天,他便知道。这个小娘子,是和别的小娘子都不一样的。
那是东京独此一个的李朝云,如今死了。
幼狼沉于流沙,消逝于世上。
雁门关的云,散了。
这样的事总觉得虚幻不真,却又觉得,似乎早就能料到了。
许衷感受得到,原本在发颤的朝烟,听见了孙全彬的话,忽然平静了许多。
大抵是知道了朝云并不是衷肠错付,心中也有了点安慰。
他开口道:“孙押班,还要多谢你前月送来的礼物。礼物我不曾处置过,前些日子事多,也无暇顾及,如今押班回来了,不妨亲自处置吧。”
朝烟惑然转头,有些奇怪。
礼物?什么礼物?孙全彬前月送来的礼物,为什么许衷没有和她说起过?
孙全彬长长地叹气,颔首道:“多谢大官人还为我留着他。”
许衷领着朝烟和孙全彬,往后院的柴房走去。
柴房外坐着守门的袁大,看见大官人与主母过来,肃立起身。
许衷抬抬手,袁大便将柴房大门推开。
一股恶臭从中袭来,不知夹杂了多少粪便与酸汗。朝烟嫌恶地退后一步,疑惑地看向里头。
那个里面,竟然匍匐着一个活人。
大门骤开,熹光倾入,把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给照亮。
许衷柔声对朝烟道:“二娘,你先回去吧。”
朝烟却凝眉,认出了地上的人:“郑迢!”
顾不上什么恶臭,朝烟在认出他的那一瞬,便气急起来,欲冲上前去,亲手掐死这个害死朝云的畜牲。
许衷抓住了朝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