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您就上学去吧……我每个月领着侍读的俸薪,却总陪着您装病、赖床、逃学,各宫里串门子扯闲篇……我心里实在不安。”

苏元善愁眉苦脸地窝在软被里,只觉得前途叵测,“上回少师叫我背《庄子·逍遥游》,我竟只记得头三句,后头全忘了……”

乘月眼睛眨一眨,把小脸儿歪在苏元善的脸上,“我同少师相看两头痛,他头痛,我也头痛,与其大家一起头痛,还不如不去上学,还他一个清静。”

“少师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外放做个县官,多逍遥自在?干嘛非要强求我读书……”乘月又往苏元善的脸上贴了贴,“哪儿不是历练,非要来历练我。”

苏元善把自己的面颊从公主的贴贴中拯救出来,几分冷静。

“您是打算枕着我的脸睡么?”她苦着一张小脸,只觉前途叵测,“我可不能再陪着您逃学了,明儿您再不去,我就自己个儿去。”

“不成,明儿我真有事儿不能去上学……”乘月又把脸贴过去,“最后一回了,你相信我。”

公主的承诺从来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苏元善悲从中来,呜咽几声:“可是……我好想读书啊。”

乘月小小得意,给自己翻了个身,乌龟似的趴着睡,苏元善就在一旁戳一戳她,小声道:“你有什么事?莫不是这几日京城传说的那样,同靖国公世子有关?”

寂静的夜里忽然听到了这个名字,真令人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起来,上一回见到他,还是乘月九岁那年。他穿星郎蓝色的窄袖骑射服,在烟尘滚滚的校场里,张开了一把鹰羽弓,星流霆击一般地,正中靶心。

乘月回过神来,越性儿不睡了,坐起了身,黑发如落瀑垂在身后,有几束搭在身前,益发突显了她瓷白清透的绝美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