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的日子过得一贯的舒坦。
只是口味有些变化,从前爱吃甜的,如今爱吃酸的。
谢珩也尽量减少了公务的时间,只要有空便过来陪姜宝鸾,姜宝鸾那样娇气,他真的怕她有什么事。
幸好一切无虞。
只有一天夜里,姜宝鸾睡着睡着哭起来,谢珩惊醒,连忙叫她,姜宝鸾拽着被角哭了很久才慢慢醒过来。
她看见面前的谢珩有些恍惚,谢珩怕她是被梦魇住了,便起身要去叫人,却被她抱住。
“我做了一个梦,好可怕,”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梦见你把我关起来了,不许我出门,我还给你跪下了,你还要娶别人了……”
话还没说完,她又开始哭起来。
谢珩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蹙了蹙,想了半晌才轻声安慰道:“你是做梦,梦里都是假的。”
依他所见姜宝鸾的梦简直荒诞不经,和现实风马牛不相及,若换了是他根本不会当真。
何氏等听见姜宝鸾在哭便要进来,却被姜宝鸾勒令退下。
她自己抱着谢珩哭了一会儿,把谢珩的寝衣都哭湿了,这才慢慢停下来。
两人都没了睡意,谢珩便让姜宝鸾靠着他,一边把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姜宝鸾静了一会儿,又喃喃道:“会不会是真的……”
“梦都是反的。”谢珩斩钉截铁道。
姜宝鸾垂下眸子,说:“不是说佛说有千大千世界,我梦到的是不是其中一个?”
孕中忧思本就难免,谢珩也不知怎么解释,更不会深夜和她探讨什么佛法,只说:“不可能。”
姜宝鸾说:“为什么不可能?”
“绝不可能。”
姜宝鸾推了他一下:“如果你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休了你。”
“行,休了我。”谢珩应道。
这日之后,谢珩便更加留心,怕她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寻了不少安神驱邪的宝物过来,所幸姜宝鸾没再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几个月之后,姜宝鸾诞下长子,取名谢谨成。
谢谨成长得白白胖胖,见过的人没有不爱的,只是爱哭些,襁褓中便可见同姜宝鸾一般的娇气。
姜宝鸾常常逗他,和他做鬼脸,一做谢谨成就会哇哇大哭。
徐太后得知女儿顺利产子,便派人想把她接到京城住一段时间,为她调理身体,可谢谨成还太小,不能跟着在路上颠簸,姜宝鸾舍不下他,只好作罢,等他再大一些一同上京。
等到谢谨成周岁,姜宝鸾思念家乡也想动身回去,却不料又发现有喜了,又不能再去了。
这一回生下一个女儿,粉雕玉琢,却和谢谨成不一样,一点都不爱哭。
姜宝鸾给她取了小名叫笑笑,希望她一世都是开心的。
又一年雪天,谢谨成已经能跑能跳了,他在雪地里玩耍,姜宝鸾站在檐下抱着笑笑看他。
谢珩拿了一件披风给她们去裹上,说:“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这次他们终于要一起回京去看看了,听说容殊明也重新到了京城任职,他同样也有了儿女。
姜宝鸾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年少时的逃跑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冲动,幸而遇到谢珩救了她。
大概冥冥之中,这就是她的命定之人了。
她小心翼翼把女儿递过去给谢珩抱着,然后说:“你看着他们,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说完就转身跑进去了。
怀中的女儿咿咿呀呀地叫着,软乎乎的小手拍在谢珩脸上,谢珩也不管,只纵着她乱摸乱打。
谢谨成还在雪地里乱跑。
谢珩拿住女儿的手轻轻摇了摇,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年姜宝鸾怀谢谨成时做了噩梦,他便时常担惊受怕,害怕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害怕她真的因为那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梦而厌恶他,好在她之后就没再做过那些梦了。
他们有了儿子,又有了女儿,可能以后还会有,然后一世平平安安,白头终老。
日子这样好,即便只是噩梦,也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