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却将手里的糖罐推到邓宏才面前,将那瓷盅的盖子轻轻一揭。
邓宏才探头一看,顿时“啊”地惊呼了一声。
那里面,晶莹如白雪的细细糖粉,竟是邓宏才从未见过的……
下午六点,海事茶馆早已打烊歇业了。
戴朋兴忙于整理他最新收集到的入港出港信息,赶着要将今天的最新消息也整理出来,给《海事新闻》编辑部递过去,看看能不能赶上明天要刊印的版面。
戴妻勤快且伶俐,几乎是一个转身,已经将茶馆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叫上阿宝,母女两个赶紧到后厨去,打算为偶尔到此的明远和史尚这两位收拾一桌晚饭。
明远却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流经的运河,和河上挂着船帆的运货小船——这副景象,自他这间茶馆开业,几乎从未改变过。
不多时,史尚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明远陡然闻到一股清甜至极的香味,一怔,才意识到,史尚这家伙一定是簪了一支丹桂。
谁知一回头,发现这厮簪了何止是一枝,简直是一头——都是朱红色的丹桂,芬芳馥郁。
“郎君在烦恼什么?难道是担心邓宏才此人是否可靠?”史尚见到明远出神,忍不住好奇地问。
明远摇摇头:“不太担心。”
他哪里是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他人的人?
今日邓宏才所说的,戴朋兴早已打听过一遍,基本可以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巧的是,戴朋兴去年也去过泉州,和邓宏才在泉州时是同一个时间。戴朋兴甚至对那批酒露还起过一些些的兴趣,去问了个究竟,后来因有来自汴梁的大商人竞争,他才作罢的。
所以戴朋兴可以侧面证明邓宏才的诚实可信,为明远的判断又多加了一层保险。
“那就是郎君适才看邓宏才可怜,所以买下了那批酒露,现在觉得赚少了,后悔了?”
明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轻轻地虚踢一脚,笑着斥道:
“史尚,你见过我为赚多赚少后悔的样子吗?”
他到这个时空的任务就是“管花不管赚”,别说是一升200文买一批酒露,哪怕是一贯一升,只要他喜欢,都可以尽情买下。
再说了,今年汴京城里的“酒露”行情一定是群雄并起,追寻丰乐楼去年的老路未必就能再赢一把,倒不如由他来独辟蹊径。
“那……我来猜猜郎君是为了什么在烦恼……”
史尚将手指点在太阳穴上,假装思考:“我猜郎君是在烦恼——分身乏术。”
“既想自己亲自跑一趟南方,又担心杭州的这么多事,无人主持。”
明远转过脸,故意睁大眼睛打量史尚:“我到底是怎么教的,竟把你教得精明成这样?现在竟会读心了?”
他刚才确实是很烦恼。
认识邓宏才,让他看到了打开南方资源宝库的希望。
但是他又确实分身乏术——他在杭州的一切都刚刚起步,实在是无法抛下一切,前往南方。
史尚见自己猜中了明远的心思,便也从袖中抽出了一枚折扇,与明远那柄“1127”差不多,打开,在身前轻轻挥动着,毛遂自荐道:“明郎君,你看小人……我……怎么样?”
“可以替郎君跑这一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