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师从柳叔均,和赵侃,这两人都是极其反感朱熹的义理之说的,认为这完全违背了人的天性。
而徐瑶本生又是反封建的,对于传统礼教是极其鄙夷,甚至是批驳的。
“嗯。朱子的四书集注毕竟是明清两代的科考的必考书目,我一时无聊找出来看看,不过许多观点如今看来到底是不合时宜了。”
徐瑶微微颔首,早年读书时,她的确不喜欢程朱理学的书,也没怎么兴趣去研读,只光听他们的追随者那些话,便觉得头疼的紧。
“我近来也在看朱子注释的《诗经》,许多观点实在是不敢苟同。”
淑贞和徐瑶相视一笑,虽说这个时代有着不少清朝遗留下来的腐儒,仍保持着旧日理学的那一派观点。
但对于这些思想解放后的青年学生而言,只觉得可笑到来极点,也没几个人愿意去研究传承。
“我觉得束缚人性太多,什么事都能扯到后妃之德,实在是我所没有想到的,牵强附会的很。
也不知后世引用这些观点时,理直气壮的到底是真的认同,还是迫于科举考试而被迫认同。”
徐瑶笑着继续说,朱熹所注释的《诗经》她看过,看得时候常常一头雾水,实在是难以理解,反倒是郑玄所注的《毛诗笺》看得多一些。
三人都是文学出生的,对于传统文学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虽然皆不喜欢理学,但作为文科的学生,却又是不得不看的。
“毕竟时代所限,我觉得无怪于千年前朱子的学说,只是今日那些所谓追随者言论实在是可恶的很。”
昭兰愤恨不平的说,其余两人深以为是,点点头,毕竟她们如今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理学的追随者。
这几天就牌坊一事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社会上进行了较为广泛的讨论,早已不再是一开始的那件议员母亲个人的事了。
徐瑶自然是认为没有必要的,尽管生活在这个时代多年,也知道世事艰难,总有着诸多的不得已。
昭兰其实是有些难以理解徐瑶为何要一定要坚持,故意挑起这许多的是非,但易之想做的,她是支持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贞洁牌坊到底给女性带来了什么,千百年来,特别是明清两朝,为何和如此强调贞洁一事。”
徐瑶吃着瓜子,随意的聊着。
“这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
淑贞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最终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必然是混合着血与泪的吧,毕竟要存天理灭人欲,我老家就有这样一位女性,守寡四十年,直到六十几岁时才换得一块牌坊。
不过在我幼时,她一直被倡导是当地女性学习的榜样。我听说此人食无荤腥,衣无颜色,朴素到了极点。
四十年,孤身一人守着一个死人,她夫家是大家族,但她本人并不识字,也不知如何度过这漫漫岁月。”
昭兰拿出了身边的例子,说起这位老夫人时,昭兰的语气是带着几分同情的。
“这倒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李纨,书中评价她是一块槁木。我以前读时,直觉十二金钗各有各的魅力,或才情,或命运,总能有几分慨叹。可唯独李纨,我完全不知如何评价。
听你这样说,我却有几分以前所没有的感受了,生如槁木,想来她何尝不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如何不让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