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抬头看向周老师,点点头,周逸云鬼鬼祟祟的来到徐瑶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和徐瑶做得很近,低声询问着:
“你到底和学生说了些什么呀?”
徐瑶眨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周逸云,她给学生讲得东西太多了,这突然一问,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怎么给学生讲起了辛亥革命的事?这东西有多敏感,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似乎没什么不妥吧?毕竟如今的共和制深入人心的一个重大原因不就是辛亥革命吗?”
徐瑶不是不知道北洋政/府的忌讳,毕竟自己如今什么鬼样子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南方政/府的成立,各地军阀混战……
这些东西可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哪怕徐瑶再怎么不关心政治,可眼前所见,心中难道还能没有一些想法吗?
“我们毕竟只是老师,政/治这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还是老老实实教书算了吧!
你讲得这些东西要是被校长知道了,你可就别想在这干了。如今找个工作多难呀!何必将自己搭进去呐,不值得。
你又是孤身一人在燕京,举目无亲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别人有背景的不敢动,你这样的不正是杀鸡儆猴的嘛!”
周逸云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全然是为了徐瑶好,毕竟如今这个局势是真的很乱,燕京街头每天都有人在流血。
“放心,我有分寸。”
徐瑶笑着道。
周逸云拍了拍徐瑶的肩,叹了一口气,徐瑶有没有分寸他不知道,但作为同事,该说的他全都说了。
“谢谢你,周先生。”
徐瑶看着周逸云拿着教案打算离开办公室,由衷地道谢。
周逸云特意等办公室只有她二人时再说,可见待她之心一片赤忱,她的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用,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周逸云出生于传统的士族家庭,晚清时家族没落,到他时,家中只剩下了几亩薄田,他幼时是祖父启蒙。
对于古典文学有一定的基础,后来考入燕京的明都大学,但那时燕京的大学学术风气都不咋滴。
他到了燕京城后,很快就被眼前的繁华迷住了眼,正经的课是一天都没去,短短一月的时间就将吃喝嫖赌全学会了。
后来空混了个文凭,临近毕业时,正赶上白话文运动,和五四运动,思想因此受了很大的震撼。
早几年也激情热血过,可是后来当初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散了,而他也有老母需要赡养,幼弟需要抚养。
家中又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妻是旧式的传统女性,缠过小脚,不识字。如今携着一大家人在燕京过活,租了一个院子,一家人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
中学老师的薪水实在有限,他一大家子要养,入不敷出的,只得又在报社找了兼职,平日没事写写文章,靠些额外的稿费,日子才勉强过下去。
为了养家,周逸云渐渐也没了当初的那份志气了,当年的锐气也早已被生活磨的干净。
算来那份锐气也不过是那一两年时间的事,但周逸云偶尔回想起来,都会有一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徐瑶这个刚刚入职的青年,周逸云有时也会有一种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感觉,只是家庭的重担让他必须学会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