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争论,徐瑶注意到卢学英的小本子上记满了刚刚那些学生的发言,一时间有些惊讶。
“你是有什么事吗?”
卢学英其实一早就注意到徐瑶在看她,这会见徐瑶看她的笔记愣住了,以为是有什么事。
徐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歉说:
“不好意思,就是看你记的东西,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你一开始就在看我诶!”
徐瑶一时语塞,颇有些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不过还是解释说:
“就是觉得你很不一样,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精神气。”
“你也是女高师的吗?我好像见过你,在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黎先生的课上。”
徐瑶看着卢学英的目光,那种带着热血和激情的目光,就像火一样的灼热,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你似乎对政/治很感兴趣。”
“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就听说了燕京的新文化运动,一直心向往之,学生运动更是让人激情澎湃。
好不容易来到燕京,我仿佛受到了一种思想上的洗礼,原来人生还有这样一种活法,可以为了国家,为了自由而追求探索。”
徐瑶被卢学英说的,心中也似乎燃起了一股斗志,因为散会了,两人也只不过是匆匆聊了两句。
后来徐瑶在图书馆经常会碰见卢学英,这个青年正如饥似渴的阅读着新文化以来的所有进步书籍。
两人虽然没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但每每于图书馆相遇,都会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坐下来阅读。
但两人阅读的书籍却大相径庭,徐瑶阅读的多是古典文献,而卢学英阅读的则大多是新文化的报刊杂志。
两个来自不同时代的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着同一条路。
那一刻徐瑶心中忽然做此想,手中的《资治通鉴》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这是第三遍,然而还有很多地方不懂。
她有着做笔记的习惯,对于书中不理解的语句,会摘抄出来,然后再去寻求答案,一个早上看下来,已记下了整整三页的问题。
徐瑶看着有些心烦,便出去散步,顺道吃了饭,想起每天卢学英都要在图书馆看书,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
就多带了两个包子,带到了图书馆,果然卢学英还坐在那儿,一边看着英文书,一面记着笔记。
徐瑶将包子递给了她,卢学英道了谢,两人一同坐在图书馆外的阶梯上,卢学英好奇的问:
“我看过你写的白话文,很有想法,可我听说你是复古派柳先生的学生,为什么你的白话文会写得那么好?”
被人这样当面夸奖,徐瑶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女校,其实她写的白话文并不多,也就文艺社那几篇。
她大部分白话文都以小说活着杂文的形式发表在《神州女报》上,因为用的笔名,所以几乎没人知道。
“哪有?文辞粗鄙,博一笑尔。先生虽是倡导古文化的,但从未反对我行过白话文,我古文薄弱,也是先生宽仁,我才有幸跟着先生学习。”
卢学英虽然无法理解徐瑶这种对于古文化推崇的态度,在这个新旧文化交锋的年代,女高师的学生似乎要平和许多。
这群学生似乎在寻找着一条新旧文化平衡的路,既跟随新文化,解放人的思想,又不反对旧文化,继承优秀传统。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女高师的特殊之处吧,既没有完全肯定,也没有完全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