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均先生无奈的笑了笑,生于这个时代,他只能做这个时代应做之事,对于徐瑶的话,他始终是半信半疑的。
成甫先生出狱后来看望先生时,先生刚刚出院没多久,这几个月的时间,叔均先生几乎成了医院成常客。
然而幸运的是,每次凶险的发病昏厥后,先生总能够醒来,似乎先生只是在和她们开一个玩笑。
“仲涣!我……”
成甫没想到短短数月一别,叔均便已经瘦得不成人性了,叔均想起身迎接,然而身体实在无力,试了几次都无法站立起来,只好坐在椅子上朝成甫点点头。
“叔均,谢谢你!我都听说了。”
成甫是真心来道谢的,当他得知叔均在病重仍在营救时,心中感动。
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文学立场和政治立场,但他们的友谊却是真挚的,从十多年一起在江苏教书时起,十多年的情谊。
“你能够出来就好,在监狱,没为难你吧?”
“放心,他们不敢动我。只是叔均,你也需要好生保重自己呀!华夏文化不能没有你!”
成甫知道柳素颉在乎什么,对于一个久病缠身的人来说,特别是肺结核这种特别折磨人的病,死亡对于患者来说,有时更意味着解脱。
但他知道柳素颉至今还撑着一口气活着,就是因为他的书没有写完,柳素颉有着很多雄心壮志。
那些横跨经史子集的科目,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柳素颉来说,只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柳素颉点点头,成甫看着清瘦的叔均,又说了很多话,其中大多是劝告叔均继续坚持下去。
下午是数学课,徐瑶并不想去,正思考着一会是去图书馆看书,亦或是会寝室睡上一觉。
黄絮芳和程芸两人正好一同来找徐瑶,絮芳是来归还讲义的,徐瑶随手将讲义塞到了课桌下。
“下午我们有个讨论会,和其他学校的,你去吗?”
程芸是女子高等师范的学生干事,负责组织女子师范学校内部的学生运动,并组织发表刊物。
徐瑶想了一会,下午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在会上,覃仪和魏景也在,徐瑶看他们之间的激烈辩论,觉得很有意思,自己也发表了一些观点。
魏景还是坚持着无政府主义的观点,并且在会上坚定的阐述着他对于无政府主义的美好设想。
徐瑶注意到女高师还有一个女孩子,齐耳短发,一身素衣,看起来和她们年岁差不多大,不过徐瑶确信没在同级中见过这个女孩子。
于是低声询问程芸,这个女孩子的情况。
卢学英,湖南人,毕业于长沙第一女师范,今年秋考入女高师,一来就以激烈的热情投入到学生运动中,并加入到来同乡会中。
革命热情之激烈,爱国感情之坚定,令程芸都有些自愧不如。
徐瑶注意的看了这个女生几眼,注意到卢学英是一个非常具有激情的人,她的思想远比女校的很多学生要大胆很多。
卢学英对于无政府主义具有很大的兴趣,在会议上对无政府主义进行了诸多的阐述,并成功引起了激烈的辩论。
毕竟不是每个学生都是赞同无政府主义的,这其中坚信美国三权分立的和法国共和制的也不在少数。
而女校的学生这个时候大多还处于一个思想刚刚解放的情况下,知道自己应该关心国家命运,但尚不知道该如何探索。
爱国是出于一个华夏子孙的本能,而道路的探索则属于更为艰难的行动了,这需要莫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