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母女是一同被抓进诏狱的。
后来,沈夫人被带去流放,沈柔被送去教坊司。
母女二人自此分离,分离时彼此尚在诏狱中,前路黑暗,不可言说,想必比江燕燕更苦痛几分。
沈柔怔然,手指微颤。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
漆黑的诏狱中,锁链哗啦作响,随即,狱卒们端着油灯进来。
进门时,肩上落了一层尚未融化的雪,在油灯下反着一丝雪光。
他们神色格外的恭敬,弯着腰请来身后的“大人”。
来人宣读了圣旨,说她父兄谋逆,已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圣上开恩,没有株连沈家九族,只是流放。
然后,他们强行要将她的母亲带走。
她的母亲在离开之前,挣扎着回头,对女儿说了一句话:“柔儿,来日不管经历什么,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你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她甚至来不及多嘱咐半句,说完这句话,诏狱的大门,就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从那以后,便是天各一方。
时至今日,沈柔回想起来,记忆最深刻的,却是狱卒肩上的雪光。
那样凄清,那样冰冷。
就如同,从那时到现在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不能深想,一想便冷得令人心慌。
可她怔了一会儿,却只云淡风轻地说:“母亲告诉我,要活下去。”
卫景朝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见她露出来的手,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