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来了

轻微的痛感从耳朵上传来,更多的是痒的感觉。他口齿不清的说,“帮我洗澡好吗?乱步大人没有力气了……”

我稍用力的推开他,他双手扶着浴池边,翠绿色的眸中如春水般泛起点点波澜,满眼全是我的身影。他扁了扁嘴,“好过分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叉着腰,“江户川乱步,装醉是不是?我刚才就在想怎么会有人醉了还能这么平稳的走路?这么大的人了不害臊吗?”

黑色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乱步的脸颊上,显得整张脸格外娇小,他单手撑着脸颊,“只是蛋糕里的酒精,稍微有点晕,并没有到喝醉的程度,不过看到了狸奈对我的关心,我很开心。”

我情不自禁的咬紧后槽牙,“你!刚才在侦探社你也是故意的吧!亲,亲我什么的?”

他瞪大眼睛,“不喜欢吗?你不是也很喜欢!”

“喜欢个鬼!”

“狸奈酱不喜欢和我近距离的贴在一起吗?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就很喜欢,你——唔——”他完全不关注我害羞的脸上火热,自顾自的说着,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原来狸奈是想和我一起洗澡吗!?乱步大人的小黄鸭可以暂时借给你玩!!”

他说着将浴缸里的水用手泼了我一身。

我尖叫着躲开他的水花攻击,谁知他早就有准备的掏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枪,迎面对着我的脸来了一枪,我脸上的妆彻底花掉了,他乐呵呵的靠在浴缸里举起了水枪,“狸奈酱变成小花猫了!”

“江户川乱步!!我看你是想死!”我被他水枪呲了好几次,没忍住跨进浴缸内和他抢夺手中的水枪,他奸计得逞的将我按坐在水中,双臂环绕上我的脖子。

温热的水在我们的打闹过程中已经变得冰凉,但他的身体散发的热度依旧能够让我完全灼烧起来。

他用略微嘶哑的嗓音,以及平日撒娇的语气说着,“狸奈酱,社长的提议,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我装傻的看着他,他气恼的揪住了我的鼻尖,力气很轻,“你是笨蛋吗?我是说婚礼这件事。”

“可是婚礼不是应该有家长在场吗?我爸妈他们,还不知道被人绑架到了哪里。”我捋了捋他完全湿透,挡住眼睛的刘海。“沢田纲吉说他们没有危险,但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乱步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在了我的脖颈处,“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能够发现这件事。能早一点用异能力察觉到的话……”

他没有说完,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乱步,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与众不同的聪明,不是用来背负一切,承担一切的枷锁。

我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始作俑者,我们所有人包括那些普通人在内,都是无辜的。”

我反拥抱住他的身体,乱步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以为是我碰到了他哪里的伤口,刚想张嘴,转而却成了惊呼声。

他咬住了我的锁骨,不,并不能算是咬,因为没有痛感,却有一种酥酥麻麻被蚂蚁啃咬的刺激。

“不,等一下,乱——”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滚烫的嘴唇亲吻着我的脖子。十分钟后,他看着我脖子上留下的痕迹非常满意的从浴缸中爬起来,“名侦探的专属印章,雕刻完毕!赶快起来了狸奈酱,阿嚏——”

我目光呆滞的看着笑容满面的他,随手摸了一只小黄鸭砸在他的身上,“该死的江户川乱步!我又不是你的物品,刻什么印章!!”

第二天,我和乱步两个人双双感冒发烧了。

还是弗兰打来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浑浑噩噩的接听电话,听他说着云雀恭弥气势汹汹的找上门,吓得沢田纲吉拔腿就逃的戏剧性场景,我用沙哑,甚至有些困难的发声方式问他。告诉他今天不过去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他停顿了几秒钟,用路斯利亚的说话方式吐槽。“哎呀——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克制,啧啧。”

语调还是他自己的,显得格外怪异,明显是在内涵我什么,没等我回怼他,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艰难的爬起身,走到客厅接了杯水喝,就看到镜子里脸上有着明显不自然红晕的脸。乱步也是一样,他听见我的动静幽幽转醒,光着脚丫从屋里跑到我的面前,额头满是汗水,他的反应比我还要严重,甚至连鼻头都泛着红。

他委屈的扁了扁嘴,“狸奈,我好难受……”

我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还好家里有医疗箱,我给我们两个分别测了体温,他的体温已经快要达到三十九度,我只有轻微的低烧。

乱步不愿意回房间,躺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睁着眼睛看我,在医药箱中拿了药片,端了水递到他嘴边。他的眉头微蹙,平时表达不满情绪的声音,在浓重鼻音下完全表达不出来,甚至还呈现出撒娇的意味。

他听到后闭上了嘴,格外听话的把药吃进嘴里,然后趁我吃药的功夫,从抽屉里拿了糖果塞进嘴里。

我没来及制止他,只能抱怨。“乱步先生……”

他哼哼唧唧,“感冒发烧才没有禁止不准吃甜食和糖果,狸奈要来一颗吗?药这么苦,一点也不好吃。”

“良药苦口,才能让病快速的好起来。”我翻了个白眼,“再说今天发烧是谁害的,还不是你昨天非要闹。”

他默不作声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躺在我的大腿上,笑眯眯的盯着我脖颈上留下的印记,用手摸了摸“唔,看上去有点淡了?要不然——”

“打住!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脖子上留——留吻痕的话会导致死亡的。”我用手弹了他脑袋一下。“我可不想死于这种事情。”

他捂着额头振振有词,“名侦探才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再说我也有分寸的好嘛!狸奈酱好困——”

“困就赶快去睡。”我催促他从我身上爬起来,“换件睡衣,再睡一会吧。我们两个都感冒了,到时候交叉感染可不好。”

我话音刚落他打了个喷嚏,不乐意的坐起身裹着毯子回了自己房间。我也没有在客厅逗留,吃了药之后,整个脑袋更加晕晕沉沉,躺在床上甚至没有思考任何东西,就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被一只不明的软体生物紧紧缠绕着,双手双脚完全无法睁开。

我想要开口求救,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那个东西的皮肤滑溜溜的,缠在我身上,甚至还钻进我的衣服里,触碰着我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

沉闷感,灼烧感,还有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同时朝我压了过来——

我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乱步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颜,他与我贴得很近,手脚睡着后紧紧的扒拉在我身上。我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用很轻的力道推开他缠着我的身体,自己向后移了一点距离。

他好像是醒了,蹭了蹭枕头,又往我身上凑了过来,甚至不满意的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狸奈不要闹,快点睡觉了!”

他完全没有把我说的会交叉传染这件事听进耳朵里。

屋内虽然开着空调,但肌肤紧贴还是会让人产生灼热的感觉,更何况是喜欢的人。

我用眼睛注视着他的睡颜,嘴角无意识的勾起笑容。

他的眼睛挣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凑过来亲了亲我,·“狸奈我们要搬家吗……”

“为什么突然说搬家这种事。”

他拉起我放在一侧的手,十指相交,掌心些微渗出汗水,他犹豫了一下又松开了我,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我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觉得他过分孩子气,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立刻炸毛,“不准笑!!还不是因为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又不是没有房子,社长那边不是买好了嘛。总应该过去看看,说不定环境你会喜欢。”

“那边距离侦探社很近吗?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其实距离侦探社也不远吧?”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如果是出行方便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唔,社长上次说是在侦探社后面一点。”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掰手给他算了一笔账,“乱步先生,我们搬家的话需要请搬家队的钱,还需要买很多东西,你要上班,我也要忙,感觉好麻烦。”

“好吧,那再考虑一下。”他捂着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声音沉闷。不过只是一秒的错觉,下一秒他便抱住了我的腰,“那我们继续睡吧,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好起来!”

“我说你不会是为了偷懒才故意昨天用水偷袭我吧?”我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学着他推眼镜的动作,“我也会超推理!”

他被我逗笑了,现场教学了一边超推理的动作,并且非常正经的跟我说。“你看狸奈酱!这才是名侦探的招牌动作!怎么样很酷吧!”

我们两个闹了一会,乱步表示乏力困倦,我陪着他又睡了一会。

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被染上了橙色,是黄昏的颜色。

他和我的烧都退下去了,但感冒的症状还是很明显。

乱步身体稍微好受一点就开始闹腾起来,非要拉着我出门吃东西,我看了一眼时钟,正好是晚上饭的时间点。我们两个睡了一天完全没有射入一点食物,就算是我此时也是饥肠辘辘。

“你想吃什么?”我被他连拉带扯的从屋里拽了出来,漫步在道路上,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

乱步虽然很聪明,在他面前撒谎会很容易的被拆穿,但他本身是个不太会撒谎的人,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知道却不想说的东西,总是会转移话题或者糊弄过去。

“去社长给的房子吗?我突然想去看看了,说不定是我喜欢的房型,到时候我们就——”

“去去去!”乱步听我主动提起这件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我知道在哪!狸奈跟我走!绝对不会迷路的!”

“真的吗?怎么感觉不太靠谱。”我小声质疑,他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听到我的声音,鼓起腮帮跑到我面前,“绝对!绝对认识路!狸奈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我了!”

“可是你每次都走错,这也算不相信你吗?”

“名侦探是无所不能的!那只是我,我不小心走岔路了而已!”他嘴硬的狡辩,我敷衍的迎合着,随手打开了手机上的定位。余光居然瞥到了躲在一旁便利店招牌后面的中岛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