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在后方的中岛敦和泉镜花从天台走了出来,“浅生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与谢野医生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从门的后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与谢野放声大笑,还有碗碟碎裂的声响。
我与他们面面相觑,飞速推开了门。
入眼就看到与谢野脸颊绯红,手里摇晃着红酒杯,一旁的国木田被她拽着衣领,不小心手扶桌子的时候,碰落了一张盘子。
敦把他扶起来,我和镜花将盘子的碎片捡起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咦?怎么不见太宰先生?乱步先生去哪里了?”敦奇怪的四处望了望。
“乱步先生的话,好像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去了。”贤治手里端着草莓大福,脸颊上沾着些许奶油,一旁的与谢野露出坏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贤治君!要来尝尝我珍藏的红酒吗!”
国木田艰难的爬起身,“与谢野医生,贤治还没成年——你——”
“哦呀,真是扫兴。”她生气的撅起嘴巴,顺手又捞起国木田的手臂,“那还是国木田君陪我一起喝红酒吧!啊对了,狸奈,乱步先生在那边——”
她伸手指了指正在一旁亲亲我我的直美和谷崎。凑到我耳边,“乱步先生应该躲在桌子下面了吧!说起来,我还没见乱步先生碰过酒精,会不会是故意的呢。”她拉长语调,没有在继续说下去,拖着国木田就往摆放红酒的地方走。
一旁的中岛敦生怕出什么事情,跟我歉意的笑了笑,连忙追上去。
我往直美和谷崎所在的地方走,他们原本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听到我过去的声音,谷崎害羞的轻轻推开了直美的肩膀。后者气的鼓起了脸颊,我在她出声之前,连忙解释。“不好意思直美,你看到乱步先生了吗?他刚才好像还在这里,但是突然消失了。”
“唉?不知道,我刚才没注意!可能去社长办公室了吧。”
我对她眨了眨眼睛,“直美,天台上面现在没有人哦。”
她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一旁的谷崎脸色铁青,“喂,浅生小姐——你,啊等下,直美!我不要去天台——等,唔——”
我看着他们两个打开了天台的门,这才蹲下来,掀起办公桌上盖着的桌布,果然看到了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盘子的乱步。
盘子里的一角蛋糕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他歪着头靠在桌腿上,手上和嘴角沾了许多奶油,看上去后面大半的蛋糕,都是用手塞进嘴里的。
乱步听到我的声音,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翠绿色的眼睛迷茫的眨了眨,最后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他伸出沾有奶油的手,在我嘴角的地方摸了摸,糊了我一脸。“狸奈,你脸上有好多奶油,看上去,好好吃。”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手上的奶油涂在我脸上后,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愠怒的把手里的盘子丢在一旁,凑过来双手捏住我的脸颊,用袖子开始擦我的脸,表情认真的嘟囔着。“你看你吃的到处都是!奶油可是很好吃的东西!狸奈酱不可以浪费!”
我的脸颊被他捏红,但脸上的奶油被他糊的越来越多,甚至连妆都快被他擦掉了。
我伸手握住他的两只手腕,趁机也钻到了桌子下面。“乱步先生!不要闹了!”
他望着我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翠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你好凶。”
我拿出怀里的手帕擦掉他弄到脸上,衣服上,还有头发上的奶油,耐心的说。“我们等下回家好不好,我跟社长说一声,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怎么样?”
他不满我的说法,坐直身体。砰的一声撞在了上方的木头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秒乱步捂着脑袋,脸颊酡红的问我,“狸奈,你把我关起来了吗?我在小笼子里,唔——你把名侦探锁起来了。”
看样子确实是醉掉了。
我刚想解释,是他自己钻到桌子下面的,乱步的力气出奇的大,把我按倒在地上,整个人顺势趴在了我身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巴上。被酒精搞到神志不清的他甚至主动睁开了平时眯起的眼睛,“嘘……”
是脚步声,我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再往我这边的角落靠近。红色的高跟鞋停在了距离我视线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与谢野晶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狸奈呢?刚才还看到他过来找乱步先生了,难道跟乱步先生先回去了?”
“与谢野医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啊呀,国木田君酒精蛋糕可是你带回来的!这是太宰出的主意,真是的,我还没见过乱步先生喝醉酒的模样,会不会抓着狸奈一顿推理,噗嗤,好有趣。”
“与谢野医生!明天还要工作!”
“嘛,好不容易让横滨的危机消失,适当放松一下也不错,来干杯”
她的声音和高跟鞋从这边离开,我松了口气。乱步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他呼吸喷洒出的气体,带着甘甜的奶油与水果香气,更多的是朗姆酒以及高度烈酒带来的难以挥发的酒精味。
乱步的视线与我碰撞在一起,他忽地露出笑容,一颗虎牙在被舔舐的水润润的嘴唇下,显得异常可爱。“狸奈,不可以浪费——”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我嘴角残留的奶油,如同满足的小猫似的眯起眼睛,“好甜啊。”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如何,我觉得我也醉了。
沉醉在属于江户川乱步的可爱之中。
不过,我们现在的位置完全不对。
我无视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硬生生把他从桌子下方拖了出来,告诉他站在一旁等我回来,不许动。
他像犯错的小孩子,低垂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快步走到福泽社长身边,跟他说想要带乱步先回去的事情。社长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乱步,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同意了我的请求,甚至还告诉了我醒酒汤的配方。“乱步就拜托你了。”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就在我们两个在桌子下面躲猫猫的时间,与谢野晶子已经醉倒,贤治吃饱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剩下的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说着悄悄话,我走到乱步的面前,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吧,乱步先生。”
他点了点头,格外的乖巧。
乱步被我牵着,虽说脚步漂浮,但也没有到无法站立的程度。直到我们回到家里,他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总感觉有些乖巧过头了。
“乱,乱步先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我之前说的话太重了。
但我好像也没说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用脸颊蹭了蹭,“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澡……”
没等我做出回应,乱步步伐飘忽的扶着墙,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我敲了敲门,“乱步先生,喝酒不可以泡澡!你稍微冲一下水,赶快出来。”
“没,没问题的!”他的声音从浴室内传出来,隔了一秒,磕磕巴巴的说,“狸奈可以帮我把阳台晾着的浴巾拿进来吗——”
“哦好!你等一下!注意安全,小心地滑!你先别放水!”我嘱咐了几句,走到客厅,沙发上沢田纲吉换下来的衣服,此时不知被谁扔到了地上。衣服旁还有浅淡的几个属于男性尺码的鞋印。
鞋印一路蔓延至阳台,平日紧闭的阳台,此时露出一道缝隙,没有被完全关上。
我咽了咽口水,拿起放在抽屉里的匕首,缓慢的靠近阳台。没等我拉开阳台的门,我就听到了熟悉的小鸟的歌声。
“绿茵葱郁的并盛”
“云雀!云雀!咬杀!咬杀!”
我把手上的匕首收了起来,吸了口气,拉开阳台的门,与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睛对上了。
“云,云雀大人,你怎么会在我家?”
他瞥了我一眼,盘旋在天上的云豆乖巧的落在他的指尖,被他放在了肩膀上。“浅生狸奈,沢田纲吉在哪?”
他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云雀恭弥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害怕,在我不断的退后的动作下,亮出了手里的浮萍拐,“快说,不然就咬杀你。”
“在,在在在——在白兰那边。”我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盯着他手上的浮萍拐,此时也顾不得帮沢田纲吉隐瞒下落了。后者从之前发布彭格列追杀令就没有继续隐瞒路线,就连山本和狱寺都与他联系上了。
除了我们这位单独行动,完全不屑与总部保持联系的云守云雀恭弥大人,还没有得到他的位置坐标。
“哦?”他挑了挑眉梢,我鬓角微微渗出冷汗,“云雀大人,您没有和总部联系吗?狱寺君和山本君已经和boss联系上了,他当前的坐标也在守护者专属的定位器上显示,跟我没关系啊!他只是在我这逗留了一会时间!”
对不起了沢田纲吉,云雀恭弥的威压我实在是受不住啊!我可不想被咬杀让乱步一个人独活!
他俯视着我半晌,收起了手里的武器,从阳台跳了下去。我趴在上面往下看,云雀恭弥打开了手机,正在查找定位。
一个弗兰一个云雀,你们彭格列的人都喜欢翻阳台吗?!我生气的拽下乱步晾在衣架上的浴巾。
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乱步先生?我把浴巾拿过来了,你洗完了吗?”
没有声音——
只有水声,不断地流淌着——
“乱步先生?”我心里一紧,也顾不得什么,后退一步,一脚踹开了反锁上的门,乱步双眼紧闭,穿着衣服,满脸通红的躺在浴缸里,水差一点就要没过他的鼻子。
顾不得多想,我快步走上前,关掉了还在冒水的水龙头。他听到我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袋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我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我身上。
衣服被温水浸湿,他靠在我肩膀上,用手指勾了勾我的头发,“狸奈酱,作为名侦探的助手,是不是要帮名侦探排忧解难?”
他说话的气流喷洒在我的耳朵上,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轻笑着,用牙齿咬住我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