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前朝都这样了,整个四九城议论纷纷。

后宫中的主子奴才们,惊心肉跳。可他们不是街头的老百姓能说两句,就算身边是亲近的人也要闭紧了嘴巴,更何况谁能确保身边的人都值得信任?

只能表现的,早晨的一切,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还记得,弘晖阿哥生日那天,皇太后开心地邀请福晋命妇们进宫吃宴席,皇贵妃和妃嫔们一起吃酒醉了,有太子妃领着皇家儿媳妇们亲自照顾着,幸福安心地睡去。

四爷在工部研究手里的木头,要根据意大利小丑、法兰西武士,亲自给孩子们做一套华夏勇士的小机器人。有孩子的皇子阿哥们都要定做几套。

康熙温馨地回忆,当年打仗的时候,面对太子送来的鸡蛋,鸡鸭鱼肉,闻着坏掉的臭臭的味道的惊喜。

太子梦想自己登基的荣光,兴奋的心情飞扬对家人特别好。

谁能想到皇上突然的动作。

还和四爷有关系那。

皇太后一贯不管国事。

皇贵妃、惠妃、宜妃、德妃等人更是乖觉,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掺和进去。再三约束着各自的儿媳妇,都当什么也不知道。

可太子妃不能躲开啊。太子妃这些日子担心太子要利用十三阿哥,照顾皇贵妃和敏妃的同时,各种打听消息,却没想到带来索额图被羁押的大事。

她缓过来后,忙着安抚一家的孩子们,太子在前院一直不到后院,估计在密谋要营救索额图。

听说太子冲到四贝勒府上,打了一架。她顾不得太子的心情,来前书房等候其他人都走了,拉着他的胳膊直接问他:“爷,之前您要我照顾皇贵妃和敏妃,为什么?爷,皇上怎么会突然对索额图动手?你知道什么?”

太子恼怒,一甩手摔了她的手,烦躁道:“你无需知道。”

太子妃也有了情绪:“爷,国家大事我不问,可至少你告诉我我应该知道了。我们是夫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该做什么?”

“……”

太子妃能做什么?太子冷漠道:“照顾好孩子们,管理好宫务和家务就成。”

好一会儿,太子妃端庄行礼:“……好。”离开了。

太子望着她脊背挺直的背影,轻轻地一闭眼。

妻族能做什么?几个小舅子都没有才能。虽然出身和皇太子小舅子的身份在这里,只有不犯大错可以慢慢培养。可是,太子最烦的就是“慢慢”两个字。

太子最痛恨的两个字,几乎和他做太子之久伴随了,和他的四弟乌龟挪步一样的背影融和在一起。

可是不管老百姓怎么议论,赫舍里家怎么惊恐四处托人,太子如何想办法营救,康熙面对前朝后宫每个人的反应,求情的、落井下石告状的……都是不理会。也没有留给太子、索额图一派的人更多反应时间。

八月十六,康熙离开京师,还是皇太子胤礽、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随往:鉴于小弘晖闹着要跟着,康熙将长大的孙子都带着。一起西巡陕西、河南、山西观览民风,询察吏治,简阅禁旅,整饬军营。

经涿州、安肃、保定、庆都、新乐,至真定府。后自井陉出固关,九月初抵平定州。康熙责问山东赈灾迟缓,朝廷发去银两仍贮库内,难道非要饥民逃散之后才开始赈济?经寿阳、榆次,至太原府。康熙谕免山西巡抚噶礼,山西改革成果不容易,要保持初心。若有了成绩就自满,岁丰用奢,则来年必致匮乏。

康熙的第五次西巡,面对山西这个全国第一改革省份的变化很是满意,面对跟随的儿子们大臣们山西官员们说:“教民以礼义,导民以守法,重农务本,作坊经营用心对待匠人有良心,藏富于民,则朕无西顾之忧。”

这是康熙第一次表示出来,他要外儒内法用心墨家。

在山西,康熙在太原检阅驻防官兵。在五台山,众人参观寺庙田地,面对正在收割的玉米丰硕的果实,纷纷写诗词,太子也有一首:

“凤刹虹幡碧落悬,盘空磴道白云穿。上方恍在诸天外,积雪疑从太始前。……曼陀花雨纷纷落,总为君王种福田。”

众人都大声夸好,这不光是因为太子的身份。太子于诗词一道上的修为,比不上容若这样的,但和当世大家一样好。

康熙也挺骄傲太子的才华,摸着胡子微笑。

胤祥找一颗干巴的不长玉米只长杆子的玉米,剥了皮在嘴巴里当甘蔗啃,听见众人花团锦簇的喝彩声,眼睛一眯吐一口玉米渣,赞美道:“太子二哥的诗词情感真挚。”一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儿子才发现,太子二哥的诗词,都是写给汗阿玛的那。”

说的康熙一愣,太子也愣怔。除了负责画画的四爷、帮助阿玛画画的弘晖没有关注,众人更是一时懵住。

太子和四爷闹成这样了,四爷的十三阿哥帮着太子?

弘皙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听了这话只满眼崇拜地看着阿玛。

大臣们一个激灵。陈廷敬第一个感叹道:“皇上,臣等没有注意那。臣记得大部分太子殿下的诗词文章,确实是都写给皇上您的。如此父子情深,千古为曾有之,大清的福气啊。”

其他大臣紧跟着夸夸夸。

康熙听着,看一眼还没回神的太子,心里一暖,再是鼻子一酸。

这话有胤祥说出来,倒是要他格外地感动。他勉强忍住情绪,只笑道:“……也就老十三跟着他四哥学的,小机灵鬼儿。”一转头,转移话题道:“胤禛,你也写一首。”

胤祥一听,一边跑近前一边喊着:“四哥,汗阿玛要你写诗词。”

抱住玩着颜料的弘晖,给四哥挤挤眼。那着急暗示的模样,看得康熙上前一步抬脚就踹:“要你四哥自己写。就他的水平,能写出来一首打油诗,朕就满足了。”

胤祥抱住弘晖闪身跳开,脸上嬉笑着,着急地给四哥递送眼神。

太子看着十三弟一眯眼。

弘晖还没明白,好奇地看十三叔:“写诗词哦?”

“写诗词,弘晖的阿玛写诗词。四哥!”胤祥大喊一声。

四爷因为他们的动静,一起身,看向生气的老父亲,等候的弟弟儿子众人,再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麦子地和玉米地,忙碌收割麦子掰玉米的农人,略一思考吟诵道:

“雨润郊原奉豫游,勤民御辇向西畴。摇空翠浪沄沄起,覆垄黄云冉冉浮。……伫看比屋连枷动,击壤声中麦有秋。”

咳咳。

咳咳。

要不说四爷就是四爷吗?就能当着皇上的面儿,落点在“麦有秋”。

“哇!四哥壮哉!”“哇!阿玛最棒棒!”伴随着两道声音,是十三阿哥和弘晖蹦跳的欢呼鼓掌声,叔侄两个一起,敬仰崇拜地看着四哥/阿玛。

众人:“……”

康熙:“……”

太子冷着脸。

弘皙奇怪地看向阿玛。

可那叔侄两个还在不停喝彩,而且他们的动作表明,他们是真的觉得好:胤祥敬服四哥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弘晖是听不懂阿玛做什么都是最棒棒。

四爷目光微合,不禁微笑开来。

晚上,康熙在五台山顶的寺庙摆农家宴喜,大多人都喝醉了。

太子大醉中,弘皙扶着他,他对着五台山上的竹林即兴念诵:“为爱临流凤尾斜。不将丹粉斗春华。……月影忽筛纹错落,风茎未改骨槎枒。多应预兆江郎梦,斑管纷披五色霞。”

这是写给母亲的。

康熙听得心神大震。

康熙因为太医管制,没有喝醉,没想到听到太子如此情真意切地思念母亲。康熙和弘皙守在太子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太子,再思及白天胤祥说的话,格外地怜惜太子。

胤祥本来也要陪着,被四爷硬拉出来。四爷照顾胖儿子弘晖先睡觉,听小厮王之鼎说了白天的事情,和十三弟一起散步五台山顶。

临风揽月,不光是胸襟大开,更因为这里是夏天的避暑胜地,到了秋天格外的冷,两个人都被冷的穿着厚衣服披上披风,带着瓜皮帽。

站在山顶看夜幕上的月亮和星星,格外的亮。四爷仰头,看了好一会儿,一低头,轻声道:“十三弟,四哥希望你好好的。”和月光一样清冷的目光,看着十三弟长成的少年人意气风发,四爷的眼神,不容胤祥逃避丝毫。

胤祥疏阔明朗的面堂倔强地紧绷。

四哥看出来他故意讨好太子了?

他是不是装的很不像?

四哥是不是很生气很失望?

他微微低了头,不说话。

四周无人的台阶上,临着前方绝壁万丈,武僧们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噼里啪啦地响,那要世人牵魂动魄的牵牛织女星,在冷清的秋夜里还是最亮,似乎在诉说千古以来无尽的悔恨之情。

四爷叹气:“十三弟呀,你要四哥说你什么那?你对四哥狠,对你自己更狠。你知道,你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那?你知道四哥的心痛吗?”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心口:“四哥宁可吃无数的苦和忍耐,和不要你这样做。四哥,宁可你从这里跳下去万丈深渊,也不要你做这样的事情。”

胤祥猛地一抬头,万万没想到,四哥猜到了他的用意,还说出来这样狠心的话来。

他脸上动容,抖着嘴唇看着四哥,好久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却是眼睛先红了。

四爷一看,又心疼了。

抬手拍拍十三弟长成的肩膀,回忆他刚出生时候,一个红皮小老鼠的小样儿,不由地感叹,他长大了。

伸手一指天上的星空:“十三弟,你看看这天上的牛郎织女星,都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爱情、友情、兄弟情……都是一样的要人珍惜。可是事情发生了,结果就是结果。你明白吗?即使有一天,我们还做回来兄弟,这银河两分的过程,也永远在生命里。”

“四哥呀,不若现在一咬牙,一脚揣你进去万丈深渊里静一静。”

!!!

胤祥吓得白了脸。

四哥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残忍的话。还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下意识地朝悬崖下方一望,脸在夜色下白的透明,双腿都开始发软。

胤祥颤抖着眼睫毛胆怯地看着四哥。

看在四爷的眼里,好似一只非要跳进去刀山火海中的小鹰儿的恐惧,笑了。

脑海里是十三弟跟着自己,做太子党的结果,十年圈禁,双腿膝盖鹤膝风的瘦骨伶仃,四爷扯着嘴角扬起来一抹笑,再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的,安慰:“十三弟别怕。四哥开玩笑的。四哥只是一时想着,宁可四哥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也省的看着你被其他人糟践。”

胤祥是真怕了,什么感动和担忧都没了,只有恐惧。

可他的性子,也最是倔强的。听说太子妃嫂嫂对自己母妃很好,知道太子要借自己对四哥做什么事情,起来了念头要讨好太子,借机接近太子做内应,他就不想退缩。

但见他强撑住不去看那悬崖,脸上还是委屈地答应着:“四哥,弟弟知道错了。四哥您别生气。”脸皮僵硬硬是讨巧地笑:“四哥,弟弟哪里敢那?再说了,弟弟是哪个牌面上的人那?人家哪里看在眼里?”

四爷微笑:“是吗?四哥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是的是的。弟弟……”“弟弟不敢骗你……”胤祥还没说出来,冷不防眼前一花,四哥的手指快如闪电要他躲避不及,他周身几大穴道被点中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