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更乐,躲到四哥的身后,对他们做小鬼脸。
“好你个小十七。你等着。”胤禵一瞪眼:有本事你永远躲着。
胤礼伸手拉四哥的衣襟:“四哥你听。”
四爷瞪一眼胤禵。
胤禵:“……”
胤礼嘿嘿直笑。
胤祥乐了,瞧着他比以往开朗一点的模样,一把拽过来,揉揉脑袋捏捏脸:“叫十三哥。”
“十三哥,十四哥。”胤礼讨饶,小孩子苍白的脸上因为玩乐多了一抹红晕,眉眼还是没有大精神的,胤祥和胤禵不由地又是心疼起来。
“乖,十三哥和十四哥疼你。”
八爷从外头进来,恰好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亲近,四哥醒来正在穿衣服了,笑容温和。
“我刚去太医院的膳房选了几样好菜,马上摆上来。”
哥几个用了饭菜。
四爷回家,十三和十四领着十七回去东三所,陪着精神不振的十五阿哥。夜里八爷守着在太医院,一个人面对时不时发烧醒来的十六,自嘲地笑,上辈子都是四哥一个人守着,十三陪着十五和十七,其他知道的兄弟们都避开,不想惹到太子,这辈子,自己的胆子也大了。
可能是知道,最终boss是四哥吧,反正最坏的经历都经历过了。
重生这么多年,八爷可算有点感受到重生人的福利了,笑到一半想起来,仇还是要报的。赶紧啊呸呸呸。千万不能被雍正的表面情意给迷惑了,他的心里,除了老十三,别的兄弟都是形式。
这件事,一直到十六阿哥真的好的差不多了,梁九功才告诉康熙。
五月十五的大朝会结束,回来乾清宫的时候,康熙疑惑地问:“怎么最近一直不见十六阿哥?”
梁九功不敢再瞒着了,全说了。
完全客观,不带一点主观的感彩。
康熙听到十六阿哥骄纵,皱眉。听到太子打十六耳光,惊骇地站起来,听说胤禄在太医院躺了四五天,回来东三所一直养着,现在刚好的差不多,眼前一黑,人朝前一栽。
梁九功忙扶住了,哭道:“皇上,十六爷好了。真的。太医说没有大碍。”
好一会儿,康熙摆摆手,双腿发软站不住,他喘着粗气,坐下来,头疼欲裂。
十六阿哥只是代为受气的,曹寅、胤禔、胤禩……江南士绅。
康熙苦笑。
“太子去看过了吗?”
“……”
“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太后和皇贵妃赏了荣妃娘娘和王贵人好多东西,娘娘们都去看望了。”
康熙默不作声。
都顾着太子没有去看望的态度,只是去看了看荣妃娘娘和王贵人。
“……只是半聋?”
“半聋。偶尔听不清人说什么。”
“他自己知道了?”
“知道了。闹了好几天,几个皇子阿哥安慰着,现在情绪缓和了。”
康熙心尖上一口气一松,人歪在椅背上靠着,眼睛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
毓庆宫里的书房,索额图和太子相对沉默。
索额图先忍不住。
“太子殿下,您应该去看看。臣知道您生气,可是您应该做出来这个姿态。”
“叔公,你变了。”太子冷冷的一眼,面无表情。
索额图心里一窒,叹息道:“在家里蹲了两年,臣想了很多。臣的几个幕僚都鼓动臣,只有一个幕僚劝说臣。臣以往太不顾着名声了。导致臣倒下,多少人拍手称快。其实臣表面骂高士奇,背后却也从来没有捅他刀子。可是有时候啊,你使得人没有面子,比捅人刀子更招人记恨。”一抬头,眼光里不忍。“太子殿下,臣知道您生气,臣也知道十六阿哥母家出身低微,无需顾忌。可是,那毕竟是您的兄弟,您要做给别人看。”
太子的脸色更冷。
索额图皱眉。
“太子殿下,您想想皇上啊。”
太子还是沉默。
索额图等着,等着自己站着两脚都麻了,还是没有等来太子的一句话,长叹一口气,行礼离开。
五月了,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尤其今天太阳大得很,他抬头在前额遮着太阳,慢吞吞地走着。
那个幕僚还劝说他一句:“相爷,您要注意您的家风名声啊。您是太子的叔公,您是相爷,您已经是位极人臣,什么也不需要顾虑了。可是您要开始给儿孙们考虑了,毓庆宫没有赫舍里家的女子,可能性的继承人是弘皙阿哥,下一辈,再下一辈,这话说得过了,说完这句话,我就走了,相爷您不想听,就当没有听过。”
他真的走了,自己照着他说的去做,收获了好名声,正要再和他请教那,找不到人了。一开始自己以为他说走是说说的,毕竟天底下多的是人想做自己的幕僚,荣华富贵的谁舍得走啊。
可人家是真的。前两天悄悄地走的,据说是游山玩水去了。
没和谁说一声,府上送的金银珠宝美女美男,一个也没带走。
索额图因为他的离开,静下来再一思量他说过的话,还真是吓出来一身冷汗。
皇上防着赫舍里家那。
就好像皇上不会再给佟佳家一个皇子。
那太子那?
太子也没有和皇上提出来,他想要一个赫舍里家的秀女啊。
索额图几夜没睡。
再一琢磨,康熙对付大臣们的手段,太子依旧稚嫩的手段,回忆当年自己陪着少年康熙夺权的血雨腥风,自己也是叹气。
老父亲索尼在送侄女赫舍里皇后出嫁的时候说,赫舍里家的风光,到顶峰了。
他一直不服气。可折腾这么多年再回头看,老父亲说的对啊。现在的赫舍里家,外人眼里风光,可哪有当年的风光?
索额图想给后人留条路了。
就算将来太子登基顾着赫舍里家,依照太子和康熙学的,对待外戚的打压拉拢利用……各种方法,赫舍里家一定比不上现在的佟佳家:佟佳家,可是有佟国纲这一员虎将拼命的,赫舍里家有吗?
后继无人。
名声还糟糕。
没关系,他还身体好好的,他还能支撑起来。
但他没想到,太子打了十六阿哥后,居然拧着脾气不去看望十六阿哥。打了就打了。他是皇太子。和曹寅之间新仇旧恨的,面对十六阿哥该有的脾气要有。而且是十六阿哥失礼在先,十六阿哥再有曹寅在背后,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
可太子打了人后,要做出来亲善的态度啊。
一打一拉,这才是上位者的手段。太子明明知道。可他就是不要忍着这口气。
索额图走到毓庆宫门口,到底还是不放心,思及康熙一直没说话的做派,心里头无端端的危机感,要他回来,找到一个眼熟的小宫女,给她一个红包,嘱咐道:“去找太子妃说一句话。”
美貌的小宫女正是毓庆宫书房里最近得宠的一个。
收了红包,又正好去太子妃面前炫耀自己的得宠,兴冲冲地来到后面的正院。
太子妃正因为怀孕刚呕吐了一阵子,躺在里间榻上缓着气,听到小宫女进来行礼,娇娇气气地说:“索额图大人要奴婢转告太子妃,‘去找太子妃说一句话’。”一个愣神。
挥挥手,要奶嬷嬷领着下去拿赏银,轻轻地叹气。
身边的贴身宫女不忍心,上前劝说着:“太子妃,您现在保胎要紧。”
“我知道。”经历的事情多了,太医一个劲地叮嘱千万要安心,太子妃已经不因为任何“公事”动情绪了。可是索额图都来劝说太子了,太子还是不听,她真不能不管了。
一连两个吃了吐的折腾,太子妃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精神,胳膊一撑,想要自己起来,也没力气。
“扶着我起来,给我梳妆。”
太子妃要两个大宫女扶着自己,艰难地来到书房,太子正端坐在书桌后面,认真地抄写经文,虔诚中带着一抹冷意。
太子妃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五月要结束了。
马上又是六月,皇太子的生日,赫舍里皇后的祭祀。
她慢吞吞地转身,要奶嬷嬷准备厚重的礼物,几个大力太监抬着车辇,去东三所。
太子妃去一趟东三所,代替太子看望十六阿哥,十六阿哥和太子妃道歉,说自己骄纵,求原谅,这个事情,总算是,表面上过去了。
回来毓庆宫,太子妃瘫软在榻上,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半聋。
十六阿哥的听力,真的不好了。
十六阿哥一个母家低微的小阿哥无足轻重,可是,皇上看的是太子的态度。打人就打了,气怒之下控制不住力道,十六阿哥也没有伤残,半聋不影响生活,关键是打完人后的态度!
太子妃闭着眼睛,轻轻地喘着气,大宫女小心翼翼地给她除去头上的首饰,奶嬷嬷进来,看着太子妃浓厚的胭脂粉也遮掩不住的虚弱蜡黄,心里一酸,实在不忍心,可她不得不说。
“太子妃,奴婢去打点着,给四贝勒府上送礼物?”
良久,太子妃眼皮动一动,苦笑道:“幸亏嬷嬷提醒,我的脑袋不灵了。四贝勒照顾十六阿哥,嬷嬷你领着人,亲自送去。”
“哎。太子妃您好生休息着。四贝勒和四福晋都是体面人,最是理解的。”
太子妃艰难地点点头,说不出来一个字。
四贝勒和四福晋是体面人,曾经她很庆幸太子和四贝勒关系好,如今她很恐惧。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
这次,如果不是四贝勒,万一十六阿哥出来差池,……。
奶嬷嬷出去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宛若用尽了力气奔跑后的筋疲力尽,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正院门口,李佳侧妃、唐佳侧妃等人都来打听情况,刚进来大门,听着一群小宫女请安的声音,正要拿出来主子的做派,被一个板着脸的老嬷嬷行礼拦住了:“几位主子请留步,太子妃睡着了,请改天来。”
李佳侧妃保养得宜的芙蓉脸上,目光一闪,因为她陌生的面孔,通身的气派,心里猜疑,一时拿不准该是什么态度,一低头,伸手揩着眼角没有的泪水,一开口,语气里全是心疼:“嬷嬷快起来。姐姐睡着了?可是累着了?姐姐这么辛苦,怀着孩子反应大,还要处理宫务,可惜我们蠢笨,都不能帮上什么。嬷嬷,您好好照顾姐姐,我们先离开了。”
说着话,真都袅袅婷婷地走了。
老嬷嬷还是板着脸,等她们真走了,起身,转身进去屋子:她负责帮忙太子妃养胎。毓庆宫内部的争斗,不是她该管的,她也不想得罪可能是皇太孙弘皙阿哥的生母。
另外一个嬷嬷看着毓庆宫里的情况,只能在心里叹气。
弘皙阿哥都这么大了,长得好,学习好,皇上和太子都寄予厚望。这李佳侧妃能不抖起来了吗?一个是趁机争权,一个是打扰太子妃,就是要她不能安心养胎。
太子妃在大宫女的巧手按摩头部下,睡着了。
奶嬷嬷去了四贝勒府上,一番说话,彼此都亲热的很。四贝勒不在府上,弘晖阿哥在宫里头,府里的热病也都好了,四福晋正是有点时间的时候,拉着她说了好一阵热乎话。
还说:“家里头出了事情,好些日子没有进宫了。听说太子妃嫂嫂在养胎,我一直想去看看。嬷嬷和太子妃嫂嫂说,等我家里收拾利索了,就去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