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福晋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家爷说声抱歉,对孩子们重重点头,尤其三个儿子:“你们阿玛其他方面都是好的,就这一点。你们以后可不能学你们阿玛这一点。”
“哇”小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拨浪鼓地摇头:“我们不学。”
胤祉和胤祐等兄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胤禟和胤俄都忍不住同情他们的十四弟了。
胤禵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来皇城,在乡亲们的冒雨欢送下出来四九城,临上官道前回头看一眼“宣武门”的城楼,眼里有热泪涌出。
父母、兄弟、福晋、孩子们……他都想陪着,可他能怎么办?他只有一个人,不能分成八瓣儿。
打马来到六哥的马车边上,隔着车窗听着里头六哥和两个弟弟隐约的说话声儿、六哥压抑的咳嗽声,胤禵倍感责任重大——什么也不要想了,照顾好六哥要紧,六哥还没见过大海那。胤禵有点心疼他六哥了。
胤禵精彩纷呈、哭天抹泪叫天天无门叫地地不应的南下之旅开始了。
北京城相关的人,因为他的离开,看着,议论着,都在羡慕好奇六爷和十四爷出京的仪仗华丽尊贵。
两天后,安王去世,皇上发来消息丧事大办,四九城又是一轮热闹。
这一天晚上,太子胤礽在近春园,喝了一回酒,两个人亲近了两回。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相送中,打马云锦园,梅玉香正好摆好了酒席,太子和梅玉香吃酒说话儿,听他说:“十四爷出京,我琢磨着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机会去告诉太子殿下,四爷护着十四爷那。”
太子听着端着酒杯,沉默不语。
梅玉香歪在他身侧,拎着珐琅小酒壶给他倒酒,他也不说话。
“八爷原本身边有大爷在兵部,如今呀,要十四爷进兵部。”梅玉香伸玉膊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看他:“爷,您真的要帮四爷在江南摊丁入亩?”
太子脸上肌肉一跳,眼里一抹厉色闪过,归于平静。
被讨厌的老四拿住了把柄,这样的事,太子不打算告诉梅玉香。但是事情都闷在他的心里,要他心情的更糟糕了。
梅玉香端起来白玉酒杯,撒娇地喂他吃一杯酒,又喂他一口炸排条,摇着他的身体道:“爷,您说话呀。十四爷去江南,真的就是照顾六爷看海?”
太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抱着他亲一口脖子,调笑道:“你说那?”
“我说这里有猫腻。爷,您说说嘛。”梅玉香继续撒娇,含情凝睇。“爷,最近您不好出门会宴,您要喝酒来我这里,好不好?”
“好好”太子温柔地笑。梅玉香得意地挑眉,给他倒酒。
太子喝了酒,吃了梅玉香亲自下厨做的几样小菜,精神微微恍惚的时候,望着桌子上燃烧的红蜡烛,目光没有焦距,口中喃喃自语:“老十四去江南,是老四的主意。老四,是保护他那。”
“我知道四爷保护十四爷,爷”梅玉香不依地撅着嘴巴:“难不成四位爷南下真是玩的?”
“老四的事情,无非就是摊丁入亩,惩治贪污,还有什么其他的?”太子痴痴地笑着,端起来酒杯一仰脖子,“老六和老十四到了江南,遇到了,当然要管一管。”
梅玉香柔顺地给他倒酒,表情却是疑惑的:“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四爷不会做这样简单的事情。”
“你想多了。”他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老四,就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老八要利用老十四争皇位,他明明知道老十四和他关系远了,还是要照顾着,要老十四离开这场旋涡。”他的目光倏忽温软了几分,好似破冰的汩汩春水,“老六也是。不是他护着,早不知哪一年就躺进孝陵了。”
梅玉香一时沉默,良久,含悲含泣道:“之前,也是四爷派人来照顾我和近春园的那位。”她的手指抚过太子的眉、太子的眼,蕴了欣慰的笑意柔声道:“我无论病与健,都日日诵经祝祷爷平安如意,如今看到爷还有这样的好兄弟,我也就安心了。”
她说的话,仿佛有许多柔情蜜意在里头。眼色里有柔情,语气里也是柔情。
太子俯身抱一抱他,将脸埋于他的青丝之间:“梅玉香,……最近发生了多少事,孤连一个说贴心话的人也没有。”他的声音微微悲戚,“你晓得么,噶礼听老四的了,不听孤的了。”
梅玉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爷,噶礼大人,不是听四爷的。噶礼大人,只是在做一件事情。他还是你的门人。”
抬起头来,面有悲色,刚要说什么,赵国柱从门口进来,轻声道:“太子殿下,自鸣钟响了八下了。”
马上熄灯时间了,太子要回去了。
太子看着怀里依依不舍的人,突然一阵愤怒涌上心头:“出去。”
梅玉香伸手,不知道该挽留还是劝说他离开,太子以为是挽留,越发舍不得怀里的人。四目相对,两个微醺的人默默流泪,梅玉香长久的积郁与不可诉之于口的哀痛化作几近撕心裂肺的哭声,倒在他的怀中啜泣不已:“爷——爷——我想陪着你过夜,我想第二天睁开眼睛看着你!”太子顿时大恸。
脖子上也无法在晋江通过的十个字,在无比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接触中,两个人都比往常更动情。罗汉床吱呀吱呀地响,似乎承受不住这般重量。此处一百零一个字,重点表示太子的动作压抑粗暴,梅玉香为了爱情隐忍,脖子上也无法通过,改了十遍了,很抱歉小天使读者们。
窗外有开得红色云锦样繁盛的玫瑰花,花海深似云海。好似当年初见,他们偷偷在花下说下的誓言。……太子缓缓疲惫片刻,似乎是沉沉睡去,双眼安静地闭着。
房门口再次响起赵国柱的声音:“爷,爷……”
太子蓦然怒吼一声:“滚!”
梅玉香搂着他的脖子,拿着毛巾给他擦脑门上的汗,默默地流泪。
太子终究还是要回去。
梅玉香伤心,但是很是清醒。男人,尤其是他在满足地力竭后,是最容易说话、最容易被打动的。这才是他要把握的时机。
“太子殿下,您哪天还来吗?我想你。八月中秋、九月重阳,您能来看看我吗?”
“能!”
太子抚摸他汗水打湿的秀发,眼里一片阴霾闪过。
一根手指压在他欲要惊呼的小嘴上,对上他不敢置信的大眼睛,保证道:“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晚上在一起。你第二天醒来,就能看见我了。”
梅玉香美丽的眼睛里震惊无比,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太子要做什么?
但是他不敢问。他也没有时间多问。太子快速收拾自己穿戴整齐,起身就出门打马起来了。
快到八月中秋节了,街道上都是红色灯笼,太子看着,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这是好兆头,他告诉自己。
他在马上听着人群喧闹,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心里头无限悲凉,好似在人群里,越发地感觉到孤单了。
他打个寒战,置身人海里,却好似一个人在荒漠里。手腕上是雍亲王府送来的香珠串成手串,香味随着夜风入鼻腔,要他恍惚的心神渐渐归位。这串珠子,这些天太子随身佩戴,确实是芳香解表、开窍清热祛暑效果佳,更有养生保健的价值。太子不缺这样的东西,但此刻对于太子来说,比身上的披风更暖和。
老父亲想要利用自己打压老八,自己就如了他的愿!
老八自以为,大哥倒下了,轮到他了!他还能利用老十四同样站住兵部,和大哥在的时候一样顺风顺水?呵呵!太子对着繁星满天的夜空,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儿,比七月的阴天更冷,好似地狱的厉鬼。吓得身边马上的赵国柱脸上一白不敢看第二眼。
赵国柱不明白,太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自从复位以来,越来越吓人了。
当天夜里,太子再次被噩梦惊醒。
这张大清国独一无二的好床,他讨厌的四弟亲自督造的,和乾清宫一样尊贵的好床,也无法要他安睡了。
这是废太子后,他就有的毛病。两年了,一直这样。
太子愣愣地望着床上的杏黄色帷幔,借着几丝月光瞪大了眼睛,听得隔壁榻上守夜的太监的轻微说话声,宫女进来调笑的压抑闷笑。
他迷迷糊糊地好似睡着了,又一次陷在噩梦中。
承德山庄的那一夜,他回到东宫,已是雪人一般,这一夜,仿佛噩梦一直追逐着他,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狩猎回来,怎样到烟波致爽斋请安,如何和老父亲、灵答应说话,又怎么和自己的门人喝酒,生气地找来一个小太监,又鬼迷心窍似的跑到禁苑见到灵答应……
这一切都记得不大清楚了,好似又很清楚,甚至记得灵答应的那双宝石水晶鞋。他弄不明白,已经安歇了的汗阿玛何以会悄没声突然驾临禁苑,杀死守望的太监听他和灵答应说话,当场捉奸……
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但又不像是假的,只康熙那狰狞的笑声,狠毒中带着轻蔑的眼神不时地抹去,又不时地掠过,愈来愈真切地显现在心中眼里……
太子再次惊醒过来,大口粗重地喘着粗气。
可是醒来了,他的脑袋却又变得迷迷糊糊了,好似他的身体在自动地保护他,不要他去记得那些事情。
承德的各个寺钟透过雪幕悠扬地传过来,他和兄弟们一起跪在天井里,才明白,自己要完了,那一切都不是噩梦,而是实实在在地发生过那一切,即便昏昏沉沉地找过老四,这一点子努力也是枉费心机,勉尽人事徒增烦恼而已。
他心里冷的好似心脏也是化成了雪花,人飘忽不定,完全失去了理智。
老四到底还是顾着他的,提醒他,去找汗阿玛说清楚。
太子从被窝里伸出来手,捂着脸,他记得,自己见到了汗阿玛,各种情绪上来,关键的一句话没有说,反而惹怒了汗阿玛。
看守他的大哥不给他传话,也是老四,逼着大哥和糟心弟弟们去找汗阿玛,帮他传了话。
老四,是重情义的。
可是老四真傻,他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多么的傻。他更不知道,当一束光照进黑暗,那么这束光就有罪。
朝堂容不下他。
世人容不下他。
四爷这两天在烦恼三个孩子的乳名儿。自从皇家因为他开始流行用食物给孩子当小名了,这食物的名字都要用完了。
因为宗室接连三场喜事,整个四九城的皇亲国戚、大臣王公们都去了,皇家的福晋也跟去参加,四福晋和年侧福晋都出门,四爷在庄子上领着孩子们。胤祥上午忙完户部的事情,下午来找他,看他一边照看吃奶的娃娃,一边监督孩子们学习,一边应对孩子们做游戏,抽空翻看各本典籍,乐呵呵地笑,捏着鼻子学道:
“海蜇皮儿和海蜇头儿该告诉弟弟妹妹吃饭了!豆腐乳别整天和臭豆腐在一块儿玩,越学越坏了!竹蛏你要将胡萝卜都夹给我家紫菜吗?沙星别欺负你花蛤妹妹和文蛤弟弟!听说沙星和鲳鳊昨天吵架了,因为鳗鱼?螺蛳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超过蟹黄包儿!”
“哈哈哈哈哈,四哥,这要在我们大宴会上就会是这样的场景,满大殿都是当母亲的唤孩子。”胤祥笑得岔气。
四爷捧着《康熙字典》哭笑不得。
琢磨琢磨,一大家的孩子们这么开心地闹着,又忍禁不住地笑了出来。
“要不就用西洋食物。牛排沙拉……”四爷乐呵地笑着,胤祥再一次喷笑,待要说话,王之鼎在门上敲门:“爷,皇上来公文了。”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
康熙要回来过八月中秋节。
四爷道:“去找来邬先生、性音文觉。”
王之鼎知道有事情了,答应一声“哎”就跑走了。
胤祥面色凝重:“四哥,我们要行动了。”
“赶在汗阿玛回来之前。”四爷望着手里翻到一半的食物名字螺蛳粉,深邃清亮的眼睛里,隐隐的有熊熊火光在燃烧,急欲冲破乌漆嘛黑的一团黑暗。
当天夜里,太子和他的新太子党一群人,在兵部尚书耿额家里喝酒,丫鬟们穿梭其中,而他们谈笑风生。
耿额大舌头卖弄:“太子爷,您不用担心十四爷,兵部的实权,在臣手里那。”
“耿额有心,孤记住了。”太子含笑点头。
耿额眼睛一眯,心情大好。他是新跟着太子的人,自觉要卖力气显摆能力一二。边上的刑部尚书给太子倒酒,红紫一张脸不知道是醉的,还是气的,诉苦道:“太子殿下,刑部,其他的,臣能做主。可十三爷管着的档案,臣拿不到。”
太子眼睛一眯:“等等,孤来想办法。”
“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托合齐不放心地问,却是迎来太子的一个冷眼。
托合齐脖子一缩,瞅着太子七八分醉意的红脸,大着胆子说一句:“我们散了吧……太子殿下不好再喝了……”再次迎来太子一个冷眼。
“你是孤的人,怕什么安郡王?还惦记老主子吗?”说着话,太子眼里闪过一抹怀疑。吓得托合齐连忙端酒赔罪:“太子殿下,臣只是顾着皇上的禁令。臣再也不敢了……”
谈笑还在继续。
而廉郡王府上,八爷和亲信们也在交谈。
王柱儿进来,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一句话。
“太子和一群人喝酒?”八爷皱眉,随即笑了。在座的人也都反应过来,都笑了。
这个月初,安郡王马尔浑去世了。
说到这个马尔浑,知道的人并不太多,但是他的父亲却是非常的有名,这便是在顺治、康熙两朝做出极大贡献,并且还曾经一度被顺治皇帝列为自己接班人的安亲王岳乐。而马尔浑的祖父、也就是岳乐的父亲,又系努尔哈赤的第七子、多罗郡王阿巴泰,由此可见马尔浑的背景和威望。
于是,出于对安亲王岳乐家族世系的重视,也是自己多年打压岳乐一系的愧疚,康熙远在五台山还专门下旨,对马尔浑以高规格的礼仪进行下葬治丧,同时颁布服丧期间的种种禁令,其中就包括了“禁酒令”和“禁宴令”。
可是这样的时候,太子居然在喝酒,还不少人?
八爷举杯,和众人说道:“以茶代酒,喝一杯。”
“喝一杯!”所有人都高兴。
虽然他们不认为,这是什么大罪名。可小罪名也是罪名不是?
八爷府上的人喜气洋洋。
尤其八爷,他是知道,康熙对此的忌讳有多大的!他简直太高兴了,高兴的恨不得仰头大吼几嗓子发泄一二。
安郡王马尔浑去世,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损失。因为安王一系不光是八福晋的舅舅家,也是一直支持他。但是八爷没有想到,老父亲对安王去世这样重视,更没有想到,太子会在禁酒令期间,光明正大地聚会喝酒。这是一个大喜事。
混账雍正一直不见动静,老地方的东西安稳,太子又自己找死,八爷这些天的憋闷可算消散了,兴奋激动,自觉他今晚上可算能睡一个安稳觉儿。
“拿出来爷收藏的好茶叶,再泡一壶。我们来喝。”八爷兴奋的脸发红,大声喊着。众人不知他为何这般高兴,但是都捧场。
八爷府上茶不醉人人自醉。
与此同出,胤祥带了五十余名王府校尉打马狂奔进城。过朝阳门,见守军千总是自己在丰台大营使过的小军官赵大头,便驻了马问道:“原来是你在这儿办差?你手下多少人?”赵大头正在巡哨,见是恩主,忙笑道:“十三爷原来还记得奴才?这里的兵不多,只有一百多人,老宣化门也归奴才管,十三爷要使人,奴才过去叫!”
“一百人足够了。”胤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入秋的秋老虎还是热得很。“你悄悄带着把守棉花胡同四周路口,无论是谁,不许进也不许出,棉花胡同有大盗,跑出一个耗子去,我就抽你赵大头的鞭子!”
这是个极简单的差使,赵大头连连答应着召集人,分派着把守路口,不到一袋烟工夫已将棉花胡同的四个街口封得水泄不通。
“好!你会办事!”胤祥掏出怀中金表看看,连走路没用一刻钟工夫,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狞笑,鞭梢一指道:“冲进宅子去,逢人就拿!”
宅子里的几个女子男子正坐在树下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儿,不防外头一阵马蹄得得,大门“哗”地倒了下来,几十个护卫军校蜂拥而入,都惊慌地叫:“你们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拿下再说!”胤祥按剑大喝一声,“都不许动!把赃物抬过来点!”说话间几十个军校早已闯进后院,不问青红皂白,不分男女老幼,顷刻之间都捆得粽子一般。把所有的箱子笼子当院打开,一件一件地验。院子里的人都不认得胤祥,见他如此蛮干,便大喊道:“军爷,我们是生意人——”一语未终,旁边一个护卫回身就是一个窝心拳,骂道:“你有点规矩没有?这是十三爷!不许说话!”
一时清点完毕,士兵们大喊:“十三爷,这是御赐之物。”“十三爷,这是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十扇大屏风。上面还有写着祝词那。”……
士兵们这才明白,原来是偷了十三爷的东西。赵大头恨声道:“原来是销赃的地方!”胤祥拿着单子对,发现单单少一样东西,正是彩瑞兽博古图十二扇屏风。胤祥两手一摊,一脸坏笑,说道:“少了一样,还有哪里没有搜那?”
蓦然有人喊着:“这是八爷的宅子,不能搜!”
刚要动作的士兵们都迟疑,他略一沉吟,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你们去搜!”自己来回踱着,偏过脑袋道:“这是八哥的宅子?我怎么没听说?”
一个看似领头的中年人跪着上前哭道:“十三爷,八爷府上距离很近,十三爷一问便知!”他没偷,但他也不知道八爷到底都在宅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此刻只能讲出来八爷。
“爷懒得问!”胤祥无所谓地笑道,“就你这副腌臜杀才相,会是八哥的奴才?八哥的奴才会偷爷的东西?”
“你——!!”这人也发狠了,红着眼睛看着十三爷。
“我怎么了?”胤祥倏地拉长了脸,头一摆又是简单的一个字:“搜!”
于是满院各房立刻折腾得天翻地覆,砸门扭锁翻箱倒柜稀里哗啦一片声响,军士们个个腰里塞得鼓鼓囊囊,兴高采烈地串房细搜,胤祥也不理会,只等着自己要的东西。好一会子,一个护卫满脸油汗抱着一沓子案卷出来,禀道:“十三爷,实在没有其他东西了,这里全是账本子!”
“是么?”胤祥信手拿过一本,翻开一看,全都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的全是官员某人某年月日因何故处分,转调何处,走何人门路起复,现在何处任何职……一一周备。胤祥一口气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院子里的被捆起来的人都早已面如土色,一个个反背着手双腿一软,跪到地里,刚那个领头人嘶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啊!十三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以为是八爷收银子的账本……”
“胡说什么!”胤祥勃然大怒,按剑怒喝,“八哥能乱收银子!你们这一群无法无天的贼人,还敢在天下脚下做窝!很该全抄!给我使劲抄!”
兵士们排门入宅子又抄又抢,院里院外一片鬼哭狼嚎,守在远处瞭梢打探的王柱儿知道大事不好,热锅蚂蚁般兜了两圈,想想这事无论如何得报胤禩,出门上马又赶回廉郡王府。
廉郡王正睡得香,这些日子他都没有睡好,心情大好大放松之下,送走了众人早早地睡了。八福晋也是心疼他的,八福晋自己守着闺女睡,担心闺女夜里吃奶影响他,特意要他去睡书房。八爷睡的正憨,被王柱儿焦急地唤醒,迷瞪眼瞅着他一头一脸的汗还没明白:“唤什么?”
急得王柱儿哭着道:“爷,十三爷带着士兵去拿赃物儿!都搜出来了!”
他迷迷瞪瞪地,眼睛还没睁开。好一会儿,才是反应过来,一口血吐出来,映红了他白生生的嘴角。
“混账雍正!”八爷仰头怒吼一嗓子,抄起里边床头的火铳冲出去就爬梯子要拼命去!
“爷,爷,四爷不在府里。不在府里。”王柱儿慌忙拦着。“爷,宵禁时间了不能出城。爷,十三爷,不是四爷。”
胤禩哪里听得进去?不是老四是谁?一定是老四!他赤脚大步地走着,熊熊烈火燃烧着胸腔,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张脸红的发亮好似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