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国库没有银子了,一两也没有了。”
“你不会去想办法?”
咳咳咳。
四爷咬牙忍了。
“儿子来想办法。”
别人出门游玩做大船,老父亲出门游玩,要先建造行宫,要有皇帝的派头。
四爷能怎么办?
出门游玩的事情就一嘴巴说,他就要给找银子。
四爷将一封封信写完了,翻译了念给老父亲听,康熙小小的满意,老四这方面就是和他的心意,大气、强势。
康熙咳嗽一声,关心儿子道:“老五在地中海买的两个港口,看着位置好,但那样荒凉的地方,能做什么?一百万两银子买什么不好?就那美洲地方,五万两银子能买下来一个省。所以,略找找银子,就够了。”
四爷笑得无赖:“汗阿玛,儿子刚有一个主意。将工部和内务府退下来的一批火器卖给欧洲。这样就有银子了。”
康熙:“!!!”
抬脚就踹。
四爷闪身躲开,不明所以。
康熙指着他怒吼:“火器是能乱卖的吗?啊!大清退下来的火器也比欧洲的好,你卖了过去,就是等着欧洲仿造的!你个败家子!老五那么败家都是跟你学的!”
四爷:“……”结巴道:“那,汗阿玛,你说给路易十四送一些火器?”
“朕那是将你两个妹妹那里退下来的,送给他!”
四爷:“……”
蒙古那边用这边退下来的火器,蒙古那边退下来的,送给欧洲?您行!
四爷赶紧表示:“儿子知道了。汗阿玛。”
康熙还是生气,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没心没肺的小子!工部这次退下来的火器,朕有用处!大清铁不够,新一批火器不能大量生产,要从长计议。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被用完就丢·四爷:“……”
气得滚了。
康熙又叫回来他。
“巴鲁喇斯家的敖嘎的妹妹,在你府上?”
“在。”
康熙点点头,思考片刻道:“敖嘎是一个有能力的。周培公说,他的天赋和能力,于欧洲的莱布尼茨差不多。你皇祖母很高兴,昨儿还念叨人家小姑娘当初在一群秀女里最美。”
眼睛一眯道:“周培公在信里说,是你三年前写信给他,要他关照一下巴鲁喇斯部落?”
四爷一摊手:“汗阿玛,皇祖母指了敖嘎的妹妹给儿子,儿子知道巴鲁喇斯部落刚回来大清,一定不适合,就要周培公去关照一二,不要和周围部落打起来。汗阿玛,儿子真的不知道,敖嘎的能力。”
四爷表示,他也能懵。
康熙倒不是怀疑老四的用心,他之前又没有见过敖嘎。
“敖嘎会接任盛京工部尚书,和北京这边的联系会多起来。你看看,给他妹妹抬个位分?”
四爷一眨眼:“……汗阿玛,皇祖母也问起来了?”
“问起来了。听说有欧洲军队在印度,还挺生气。老了,就是老小孩。”康熙说着,自己也烦恼。“朕听说,完颜家的两个小子,都考试挺好,老师都说举人、进士稳了。他家的姑娘在你府上,也是侍妾格格。”
康熙也为难:“暂时位分不好动,你多宠着一点儿。”一瞪眼:“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木头一样不开窍。你福晋有孕了,挺好。你那一后院的美人儿,都养花看着?”
四爷张张嘴巴,真心冤枉,清亮的目光看着康熙,都是控诉。
康熙咳嗽一声,拿出来父亲的样子,训斥道:“朕不管你木头还是石头,朕要多多的孙子孙女。”又关心道:“朕知道你府上人多,但也不用担心地方不够住,你只要给朕生孙子孙女儿,朕再给你划一块地。”说着,眼前好似浮现一群胖弘晖糯糯地对着他喊“玛法”,表情忒是荡漾。
四爷捂着胸口,一句话也不想说。
老小孩,老小孩。老父亲也是老小孩。
看看时辰,四爷背负双手,乌龟挪步地,踱着八字步,去了无逸斋。
春节里,康熙封笔五天。无逸斋却只有元旦一天假期。
接了儿女们放学回家,一家人用完晚食,孩子们写作业,四爷书写扇子,前书房里,都是毛笔颜料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就连最小的麦麦、豆豆,都养成了专心做事的习惯,蹲在地上抓着小毛笔专注地涂鸦。
弘晖写完作业,发现苏培盛在给阿玛揉按手腕,心疼阿玛:“阿玛,累哦?”
“是啊。”四爷真累到了。春节前写福字,春节后写扇子。瘫在躺椅上,累得他都感受不到练习大字的快乐了。
弘晖更心疼了,上前一步,学着苏培盛的手法,给阿玛揉按另一个手腕。
“阿玛,弘晖帮助阿玛。”
四爷享受儿子的孝顺,唇角上挑一个笑儿:“好。弘晖会写字了,阿玛很高兴。弘晖会帮助阿玛了,阿玛更高兴。”
弘晖一听,瞬间变成小英雄,眉眼弯弯地笑着,响亮地亲一口阿玛的脸颊:“阿玛,弘晖去写。”
弘晖帮助阿玛写了几首诗词,到点了去玩水洗漱休息。第二天想起来,又心疼他阿玛。可他手腕还嫩着,不能写多。到了无逸斋,见到了小伙伴们,有了主意。
于是,康熙就看着老四交上来的“作业”,五花八门的孩子涂鸦,越翻越是头疼。
康熙埋汰地看老四一眼。太子忍不住出声:“行啊四弟。汗阿玛就使唤你这点事情,你就使唤弘晖。弘晖又使唤无逸斋的堂兄弟们。”一个冷眼,太子告状:“汗阿玛,这里头,还有弘皙、弘晋兄弟们的。”
康熙当然能认出来各个孙子们的笔迹,给老四一个大白眼:“孩子们写了,你的那?”
四爷装乖:“汗阿玛,儿子也写了,十份,一份不少。弘晖和侄子们的孝心,您留着。”
太子当场数一数老四写的,有没有十份。
四爷:“……”
太子一边数着一边告状:“汗阿玛,你看四弟写的,这十份,就一个字。”
康熙:“朕同意的。这些年都是统一一个字。一个字五十万两银子。”
四爷眼睛瞪圆:“汗阿玛,您还收了银子?”
太子一瞪眼:“他们都认出来你的字和画儿了。点名要。当然要收银子。”
四爷:“……”反应过来,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父亲。
“汗阿玛,那以前儿子写的福字和扇子那?”
康熙笑眯眯的欣赏弘晖的大字,头也不抬:“朕赏赐给谁,都是有数的。大多数都在朕的手里那。你以为,那年你三哥那么运气好,就分得了一把你亲自画的扇子?”
四爷:“……”
他怎么不知道,老父亲还有做奸商的潜力?“汗阿玛,九弟是不是遗传您?”
“滚!”
一个镇纸扔过来,四爷抱着就滚。
“汗阿玛,儿子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滚的不见了。
康熙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模样,气得瞪眼老二:“今年没有你的份儿了。”
太子不让:“汗阿玛,儿子要给三格格备嫁了,需要当嫁妆。”
“你倒是提醒朕了。今年你带着孩子们去孩子玩冰了吗?弘皙的字儿不合格,退步了。罚你陪孩子们两天,滚!”
太子气得脸都白了。
转身就走。
“儿子现在就去准备。”
康熙继续翻阅孙子们的书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喷笑。
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春节过去,大清人开始了他们新一年的奋斗,皇家也是。
胤祥在丰台大营、胤禵在西山健锐营,胤禩在广善库如鱼得水,积极拉拢太子在江南的盐商人脉,也积极准备老父亲去木兰的行程。
木兰、木兰,上辈子就是木兰,康熙一废太子。胤禩雄心勃勃地布置,巴拉巴拉历朝历代废太子的原因,招数老不怕,管用就成。
太子胤礽自然不会被动挨打。
他也积极地布置,要在木兰规矩少,变数多的地方,尽可能地打击糟心弟弟们。
康熙就冷眼看着。
四爷管着工部的人,工部的事情多,检查严格,别说一般官员,就九阿哥胤禟,都没有心思分神,实在是精力不够。天津卫一个作坊出来质量问题,他被派去解决,一去就是十天蹲在车间,哪里还顾得上这头?
八爷也不需要他们帮忙。
上辈子,胤禟出银子,胤俄出身份体面,这辈子,他自己挣得够可以了。
出发去木兰的前一天,心里头激动的八爷,爬墙过来和四爷喝酒,醉醺醺地抱着酒坛子发疯道:“弟弟这辈子,长大了,自己能行了。”还对着月亮“嗷呜嗷呜”地叫唤,意气风发的。
四爷安静地喝酒。
略长大一点的屁孩子,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四爷就静静地陪着。
用胤祥的话说:“大哥、二哥、三哥、八哥……都打了鸡血要疯了。”
那真是疯了。
二月初二,康熙领着孙子们一起春耕,陪着一直耕种了无逸斋的土地,二月初五,到木兰的第二天,摆开大宴会,文武大臣蒙古王公们都在,敬酒弹唱跳舞比武论文的,热闹不凡。
太子喝醉了,拉着四爷去跑马,跑的累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醉醺醺地问:“你真的哪边也不占?”
四爷骑在马上抬头看星星,轻声道:“不占。”声音小的,好似生怕惊醒了天上的小星星。
太子默不作声,只盯着夜空看。
“有人和我说,我什么也不用做,只管看着他们争斗,你说那?”
“这话对,你已经是皇太子。”
“呵!”太子冷笑,目光狼一样地看着这个最疼的弟弟,也是此刻,他才暴露出来如此狠辣一面。
太子的声音响在夜色里,比大草原的夜风还冷。
“可你似乎并不看好我。四弟,别人不了解你,我最了解你。你顾着你的一大家子,你要做事情,如果你认为我会成功,为什么不占我这边?”
“……”四爷解下来腰上的酒壶,拧开盖子,对着弯弯的月亮幸福地用了一口,笑了。
那笑,很是清冷。草原上的夜色是热闹的,黑暗中,远处的零星火把隐隐地照亮回去的道路,狼嚎声、马鸣声、蒙古人拉马头琴声……交织在一起,还有风吹着人的毛皮披风,簌簌作响。
四爷道:“二哥,弟弟很早就告诉你,修身养性。你这样,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做了很多。”
哈哈哈哈哈。太子蓦然放声大笑,笑声越来越大,在夜色里听着,和狼嚎一样要人恐惧。
越是亲近,越是苛责。汗阿玛越不要你做什么,你越是要做什么。汗阿玛越要你做什么,你越不做什么,……这是四弟很早以前就劝说他的。
他都忘记了。
太子笑完了,问他:“你要我学你,吃斋念佛、修道成仙吗?守着一个院子的美人儿,三年了才采摘?”
“如果你可以。”
哈哈哈哈哈!太子又是一阵大笑,笑得他岔了气,笑得他眼泪都出来。放肆,也凄厉。
四爷安静地看着他。
他笑着笑着,笑声停了,半坐着,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他说:“老四,二哥知道你的意思。可二哥也告诉你,如果要二哥那样一辈子,二哥宁可放弃这太子之位!”
四爷继续喝酒。近处侍卫们闻言,皆是默然低头,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