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又朝着空落落的巷子看去。
好像是奇迹。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小广场,附近的居民在那里健身。
十多年前,这里应该是一家音像店。
那还是个流行卡带的时期,玻璃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磁带,收音机里永远都放着最新的磁带。
他和女孩熟后,曾经在这里听过一首歌,叫《阳光下的星星》,女孩子听得目不转睛,然后笑着对他说:“我喜欢这首。”
他转眼,透过遮眼的头帘看她。
女孩又问他,你喜欢吗。
他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女声的吟唱听起来和其他歌,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听女孩子说喜欢,他就又点了点头。
一路上,记忆翻飞。
入目那条宽阔平直的路,原来是个曲折的拐角,拐角后面还有一棵大槐树,树叶葱茏,六七月时,绿意里又会蔓延出朵朵莹白的小花。
女孩时常在这里同她的好朋友笑闹着,银铃似的笑声顺着风,顺着空旷幽长的巷弄,一直传到他耳里。
女孩也在外婆去世那晚,蹲在这里无助地哭泣过。
也是在这里,他和女孩子一起拍了照。
在外婆去世后,她拿着一个粉嫩的拍立得,对他说:“小妹妹,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好不好。”
那时,他还不知道分别在即。
木讷地盯着女孩许久,没有说话。
女孩便说:“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然后她眯着一只眼,用拍立得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个给你。”
女孩子递给他,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又矮又瘦,头发长得能遮眼,还穿着不合身的衣物,看起来像个小乞丐。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女孩的差距。
妈妈对他说过,人生下来就是有等级之分的,有人在天上,有人在地底。
无疑,女孩是天上的星,他是地上的草。
他想撕掉照片,撕掉现实。
但因为这是女孩拍的,是女孩给他的,他舍不得。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里,还拉住转身要走的女孩的衣袖。
女孩回头看他,他用嘶哑的声音问她,“我们,一起,可以吗?”
他嫌弃自己的笨拙,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但女孩却听懂了,笑盈盈地说:“好啊。”
她嘴甜地轻路过的大婶,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他努力地挺直了胸脯。
女孩依然把照片给了他,他看着照片里,女孩用手臂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那一刻,他终于有些喜欢自己了。
也是在这里,他目送女孩子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他站在那颗槐树下,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视野里,再也没出现过。
就在他拥有他们一起合照照片的第二天傍晚。
孟慎言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那棵槐树不见了,道路两旁爬满了玫瑰金的蔷薇。
再往里走,就该是那座种满了无尽夏的院子。
那是女孩外婆的家。
孟慎言忽然没勇气往前走,他揉了下眉,还是要继续往前。
因为陆瑜在等他。
很快,他就看到了陆瑜,清晨的日光下,她坐在路边的木椅上,身后是大片的蔷薇花墙。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手里拿着两张叠放的照片在看。
孟慎言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吞咽了下喉咙,艰涩地喊了她的名字。
“陆瑜,我来接你了。”
闻声,陆瑜抬起头,朝着他笑。
漆黑的发丝上,别着一枚让人连夜从北城快递过来的小熊维丨尼的发夹。
她轻轻碰了下,问他:“好看吗?”
孟慎言想要回答,好看。
嗓子却似乎被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又变成了那个小哑巴。
陆瑜没有等到回答,依然在笑。
轻叹了声,说道:“我还第一次见把别人送的礼物,又当礼物送还回去的。”
她嗓音也微哽了下,“抠门。”
看到那两张拍立得的照片后,她就记起来了。
记起了十六年前,那个短暂的夏天。
这枚发夹,是她曾经送给那个小哑巴的。
她忘记了。
但他一直留着。
连带着那段本早就该湮没在岁月尘埃里的回忆。
是孟慎言将它们拾起来,擦洗得洁净如新。她才能再次想起。
也许云落泪了风会吹干它
可是风叹息了怎么安慰呢
你说就随他去吧
叫我如何放得下
候鸟会不会停留
一生算不算太久
未来有没有尽头
够不够
带我走
候鸟该不该停留
未来它有没有尽头
如果爱上你只是一个梦境
醒来后又该如何重新睡去
如果失去记忆
能否再一见钟情
远处,不知谁在放音乐,熟悉的曲调飘过来,在某一瞬间,似乎让时间和空间交错。
陆瑜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周围的光景都如褪色的浓墨消淡,曲折的街道,陈旧的房屋,一棵记录着岁岁年年的老槐树,还有夏日里外婆满院子蓝紫色的无尽夏。
又重新出现。
她依然还是个天真的少女。
而眼前高大的男人,瘦瘦小小,看不出年岁,看不出性别,脾气似乎不太好,大多时候对她都不太耐烦,但是又总是趁着她不注意时,偷偷看她。
陆瑜眼眶忽然就湿了,她微微偏了下头,对木楞在原地的俊朗男人说:“小妹妹,我记起你了。”
“好久不见。”
她朝着孟慎言伸出手,也是朝着十六年前那矮小寡言的小哑巴。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太太们爱你们
正文终于完结了。
依然感谢陪着小温走到这里的各位太太。
这本或许不太好,但是我依然爱着鱼儿和白莲,中途因为成绩不好,多次想要快速完结,但最后还是完整地写了下来,我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鱼儿和白莲的一生,完整地记录下来。
在小温心里,他们已经不是纸片人,而是活在世界某一处的两个人,我不想要留下任何缺憾。
为他们,也为自己。
以及,还有番外,会写白莲求婚,和婚后一些日常,太太们想看什么也可以说。
下本准备开校园文,就是专栏里的那本《我想亲你一下》,甜甜的成长救赎文(?)吧,这本我构思很久了,很想写出来,可能会和这两本风格有些不同,感兴趣的太太可以帮小温收藏一下。
文案我会放在最后,鞠躬
感谢“沈梦溪”的1个地雷(感谢梦溪太太一路陪伴,鞠躬)
感谢“橘橘又又”的1个地雷(感谢又又太太一路陪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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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astrrrrrid”的1瓶营养液(谢谢astrrrrrid太太一路陪伴,鞠躬)
预收《我想亲你一下》
言淼从小镇转来崇华二中第一天傍晚,就看到表姐唐梨被一个高个男生堵在巷子角落。
她在手机上按下了110,鼓起勇气大喊:“我报警了,你……离我表姐远一点。”
第二天课间,言淼趴在桌上解一道数学题。
桌沿被敲了两下。
言淼抬头,就对上一张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脸。
她犹豫了会儿,礼貌地问:“请问,你找我?”
男生挑眉,吊儿郎当地说:“昨晚你还想报警抓我,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言淼记起来了。
唐梨说男生叫姚放,是崇华二中的校霸,让离他远一点。
言淼紧张地攥紧了拳,半晌才问:“你找我做什么?”
姚放蓦地朝她靠近,凑在她耳根嚣张地说:“我要你——”
“帮我追你表姐。”
-
起初,姚放觉得言淼挺有趣的,像是只兔子,来来回回地指使她给唐梨送礼物,打探消息,甚至代写情书。
情书写到第三十二信时,姚放对唐梨渐渐没了心思,一天看不到言淼却心浮气躁。
直到一天,看到言淼给年级第一递情书,瞬间醋意大发,伸手将言淼扯到身后。
又挑衅地从年级第一手中抽走了那封少女心泛滥的粉红信封。
“别看了。”
“她给我写了三十二封情书,就没一封能看的。”
-
后来言淼问姚放:“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情书?”
姚放大言不惭:“在梦里。”
梦里,不仅有情书。
还有少女带着夏天气息的吻。
○校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