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然没有想到,谢珩居然活下来了。
而且趁金梁国中大变,北魏大军重整旗鼓,直接连破三城,攻向了金梁的作战腹地。
梁宸本来想着让姜卿言解释一番,不过想到傅雪茹做的那些事,他被整整的压了三年的怨愤,那些丢失掉的傲骨,让他此时无比的痛恨。
如今他都做皇上了,又何必畏惧旁人?
他要的是更高的权势。
这般,他才能守住他挚爱的女人。
梁宸从前并不懂,但是此次一经,他陡然大变,再也不想要被任何人逼迫,何况姜卿言此刻就在他的手中,就算国中不安,他也是有机会殊死一搏的。
只要谢珩更加看重姜卿言!
梁宸笃信谢珩不得不撤军,毕竟姜卿言能为其执掌帅印,又孤身的赴往金梁刺探谢珩的消息才身陷囹圄。
这般的情深义重,是北魏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谢珩于情于义,都不该成为让人唾弃的“伪君子”,若是他做了,那么他的天下又怎么坐的安稳?
梁宸无比的痛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谢珩为难的抉择。
这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姜卿言听着梁宸的话,冷冷的笑了,“我真为我二姐可惜,竟然看中了你这种无耻小人,梁宸,你窝着这么多的坏,配得上我二姐那么干净的人吗?”
恨不得老天打雷,都往你头上劈!
“只要没有人同皇后说……”
“皇后便不会知晓。”
“而且皇后已经很是疲惫,你也不想伤了她的心吧!”
梁宸幽幽然的开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眉心还蹙着一股狡黠的得逞,姜卿言莫名的觉得梁宸恶心,明明是这男人的错,居然怪罪到她的头上。
倘若她开口!
难道就是她伤害的姜茶?
只可惜——
姜茶还晕着,看不到梁宸的丑陋嘴脸。
姜卿言的拳头紧握,狠狠的锤在门框上,“梁宸,你放了我!要不然……你不得好死。”
“死?”
梁宸冷嗤一笑,“人都还没有活明白,何必惦念死后的事情呢?再说……有没有阎罗殿,谁又知道呢?朕觉得倒是那些懦夫编出来的鬼话。”
“你——”
姜卿言气的词不成句。
梁宸却是摆摆手,挥袖离开,眉目间风采奕奕,得意得不行,几声朗笑生生的要让所有人知晓他此刻痛快,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又怎么会怕入地狱呢?
谢珩握兵抵达金明城下。
他满心的忐忑。
在大雪压境、山体崩塌之时,他都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强撑着意志活着,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拨开封住洞口的石门,最后指头全然生了疮。
但他还是一步一寸,向北魏军营里爬过去这,眉头凛然,不敢闭合双眼。
只为了再看姜卿言最后一面。
告诉她——
他安然无恙。
告诉她——
他罪该万死。
谢珩明白若不是将姜卿言请回营中,也不会让她提心吊胆,也不会让她此刻生死不明,谢珩的心情沉重得不行。
他无比担忧姜卿言在金梁的安危。
但是他又明白,若不能做到足够的抗衡,他没有能力保护他在意的女人。
金梁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弱小,而放人一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当年周朝亡国,就在他的眼前发生。
他那时便该明白,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有机会左右生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次痛失挚爱,他得在表面上展现出一往无前的决绝。
让所有人觉得他冷漠无情。
太后传至军营的书信,他已经看到。
姜盈袖愿为姜卿言付诸十五城,只因为那人是北魏的皇后,是谢珩的挚爱,她言语当时没能为谢珩痛快的割让十城,是她当时做得最懊悔的决定。
她此时更没有理由迟疑的。
曾经痛失过一个儿子,这回再不能让另一个儿子饱受痛苦。
姜盈袖要将往日放下的错,全都在姜卿言的身上补偿回来,经历过一次害怕,她再也做不起搏斗,政权抵不过骨肉亲情,尽管独坐高位,可她也是一介平凡的母亲。
这些日子,她苍老了不少。
这一回,决心将江山交至谢珩手中。
再也不过问朝事。
谢珩连着十日在大雨中浴血奋斗,猩红了双眼,意欲踏平金梁王城,“为我夫人,誓死踏平金梁国地……”
大军在他的带领下,斗志高昂,不断的挥舞武器,眼神里都涂上仇恨。
“阿卿——”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拜天地,还差你两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卿言,就算是死,也得要进他北魏宗室的皇陵,不能再像当年的大周一族,全都命丧火海,无一具尸骨保存。
他的皇后,不是丧家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