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劳烦您,我抱着就好。”

肆尊重我的意见,没强求,重新背起棺材离开,我跟上去。

呼啸的罡风猛烈,誓要将我怀里的纸人掀飞。

今夜的风,比任何一晚都要大。

肆和我一前一后行走,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问答。

“他生前喜欢什么地方?”

我低低回答:“阳光充足的地方。”

天才的暗杀刺客最喜欢阳光,当没活儿时,天陆会窝在屋顶沐浴着暖洋洋的日光,嘲笑我不懂享受人生。

“高处还是低处?”

“高处。”

“春夏秋冬?”

“都喜欢。”

“生辰八字?”

我报出他的生辰,精确到秒,这是某次比试“做姐弟还是兄妹”时,他亲口告诉我的。

“后悔吗?”

“……”

我抬头看着肆,入目的棺材剪影厚重,一如他本身给人的感觉。

寂寥,沧桑,古朴,暮气沉沉的生机。

以及,大智若愚,无声的旁观。

入土的棺椁装载着人生,见证时代起落,一条条生命的消逝与新生,看见太多太多。而被时代遗落的死者从红尘踏入墓土,也随着风沙飘零,沉默目睹了一切。

“到了。”

渡鸦般嘶哑的嗓音打断我的思绪,我不禁猜想,守墓人是因为习惯了缄口观望众生,声音才会如此吗?

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则我们没走多远,只要回头,就能看到村落的缩影。

可是今晚风太大了,大到冰晶迷住眼,整个视野都模糊了。

“葬在悬崖,是不是不太厚道。”我抬起胳膊抹把脸,试着打趣他。

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平静地看着我,让我过来。

我抱着陆走到他身边,向下眺望一眼,愣住了。

高处、日光、春夏秋冬,一应俱全。

睡在这里,整个四季便在天陆脚下,他拥有了春夏秋冬。

“真是的,这世道不公平,死人住得比活人好。”我又擦把脸,笑着说。

肆没应声,我便也不言不语,他刨开雪地,挖出一人大小的坑洞,我扶着陆在坑洞里坐下,没再抬头。

“剩下的我来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地上响起雪层被压实的簌簌声,声音越来越远,我知道,守墓人已然走远了。

‘后悔吗?’

我……不知道。

指尖冰凉的温度告诉我,也许我是后悔的,可若时间倒流,我依然会那么做。

深吸一口气,结果肺叶差点被冷空气冻着,我猜是手指上的人太冰,从手指尖冻到肺里。

于是我放下了他,起身准备掩埋。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