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触感带着幽微的香气窜入鼻尖,言执心神一怔。
“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不是说好不再冲动行事了吗,你刚才想干什么?那小子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要下那么重的脚?踹坏了谁负责?我早上才帮你们院长垫过医药费了,你难道想让我帮你擦屁股擦到破产吗?还有你的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言真说着,又去拉扯他的手臂,他手背上青青紫紫的,她昨晚帮他敷了好久的冰袋,今天手才没肿起来。
言真怕真的弄痛他,警示的动作没了力道,反而变得绵软。
刚才要不是她先一步拦住他,还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皱着眉头,低下来的音量显然带着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哔、哔——
载着人的电动车从人行道那头驶过来,说话间就到了跟前。
言真未觉有危险靠近,只是手腕一重,眼前的光线暗下来,脸侧撞上少年宽阔却消瘦的肩头,温凉的海水卷着冷涩的味道漫上来,言真心口噔一下,紧接着,潮湿的海浪又急又快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言执扣着她的后脑,长臂曲折,贴在她僵直的后背,待电动车远去,他掩去眼底的晦涩,阴沉的天色将他眼中的温柔缱绻装点得朦胧又梦幻。
还好吗?
拇指轻缓地摩挲着她鬓边的发,他没有开口,只用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微蹙的眉心,表达了一切。
言真突然想起生病那几天,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言忠的葬礼上,只有言执问过她,还难受吗?
彼时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他问了句废话。可此时此刻言真才恍然发觉,除了他,那些所谓与她血脉相连的亲戚们,竟无一人问过她的感受。
好像自从外婆走了之后,就再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感受了。
心头的海浪更汹涌了些,打得她又酸又痛。
言真眼中忽然溢出的伤感让言执慌了心神。
他握紧言真的手臂,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想问她到底伤在哪里,可手语她看不懂,他干脆拿手机出来打字。
[你哪里痛?别吓我。真真,你说话……]
干涩的双眼在看见他的称呼时动了动,言真纤长的眼睫掀起来,“你叫我什么?”
言执打字的手指保持着弯曲的状态悬停在屏幕上方。
刹那间,言真眼中那些突如其来的伤感又消失无踪,她平静素白的脸庞瞧不见任何破绽。
言执眉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应该叫我姐姐。”
言真的长相遗传了母亲,五官拆开来看并非多完美,组合在一起却别有一番恰到好处的韵味。尤其狭长的眼型,宽度适中,黑白眼珠占比均匀,略向太阳穴方向扬起的眼尾,不笑的时候有种高高在上的清冷感,笑起来却又有另一种娇俏的妩媚感。
言执盯着她,半晌,他敛去紧张的神色,亦恢复了自若。
他打着手势。
你已经是梁飞的姐姐了,我不要再叫你姐姐。
他手势打得飞快,像鸽子扑棱的翅膀。
言真原就看不太懂,这下更跟不上,只隐约辨出“姐姐”这个词的动作:中指贴着嘴唇,然后用拇指与食指捏捏耳垂。
原谅言真不知道手语的制定规则,但他连比了两次这样的手势,再配上那副淡淡的表情,言真不禁疑问:“你不会是在骂我吧?”
言执翻飞的双手一顿,唇角随即勾出一些浅淡的弧度,很快又抿紧。
他低头打字。
[我是说,我不要和别人一样叫你姐姐]
言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别人是谁,下意识反问:“那你要怎样?”
言执没有继续打字,黑色的手机像个玩具,在他掌心中旋了一圈,他微微俯下身来,视线与她平齐。
距离再度拉近,言真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言执眼尾扬起来,黝黑的眸子里,有光闪了闪。
他用无声的唇形将她带回那晚的空氧。
心头的海浪卷土重来。
他一字一字说:
我要做你最特别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年下不叫姐,心里想的啥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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