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差这么多?”有些像李子有些又一瓣一瓣像桔子。
“果子的种不同,但里面但凡是有灵气的就都叫灵果。灵果中也有好的坏的和极品之分。吃了之后里面的灵气会被人吸收。如果是普通人,加以炼制后可以吃来治病。如果是修士,可以纳灵入体增长修为。”
蒹葭好奇得不行说:“什么病都能治?”
平嫫边揉面边说:“要看是怎么炼制了。有些病也治不了。”又立刻呵斥:“这果子都有数的,你可别动歪心思,别说普通人直接吃受不住,就算你吃了没事也死定了,少一个打死你也还不上。别到时候说我没有跟你讲,不肯受死。”
“不敢。”蒹葭也知道,这东西说不好真的不能乱吃:“平嫫做事难得的爽利。主家们一定有所赏赐吧,平嫫吃过吗?”
“是有赏过。但我可舍不得吃,拿给家里卖了,给儿孙做束脩。”平嫫得意地说:“我吃这玩意儿干嘛。我又没病。”
“你儿孙也做修士吗?”
“是读书。到时候考个字。哪里随便什么人就做得了修士,你真是乡下丫头什么也不懂。”平嫫讥讽地说。
蒹葭似乎是个木头,一点也不懂得恼火生气:“昨天那位小郎君,平嫫你认得吗?”
“那我可不认得。只是他腰上的牌子我认得。牌子越是看上去华彩逼人,身份就越是高。”平嫫说:“里面的景也不同。一般人的牌子,看上去就是个木块上雕了字。好一些的,能看氤氲宝华……”
“牌子里会不会有海天日落之类呢?”
“这样的大景,那我可没见过。见过最多也就昨天那位小郎君,他腰牌你不是看见了吗,里面有星光。那就是极不一般了。”平嫫咋舌。
就这样边说边做,等果子蒸上,平嫫自己看着火,就立刻叫她快提了水桶去帮弥雾擦地。
蒹葭马不停蹄。
那亭下面积那样大,两人分开从两头往中间合围。手按着抹布脚蹬着地,撅着腚一路狂奔。等终于差不多弄完,蒹葭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弥雾还在收尾就已经来不及,叫蒹葭快去把大门打开:“已经到时间了。有一位小娘子总是来得特别早。学生来了门还没开,是要被责罚的。”
蒹葭哪敢迟呀,把抹布给她,立刻就往大门跑。
也还好她跑得快,才刚把大门打开,就看到月色下一点暖暖的亮光正向这边过来。她连忙退到门边,等对方走近才发现是主仆一前一后,侍人手中提着琉璃灯抱着一个匣子,小娘子双手拢袖。经过她身边,侍人把灯收起来。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迈高小腿高的门槛进去学堂。
似乎蒹葭这个人并不存在似的。
蒹葭等两人进去,这才也往回走。
跑到影壁下眺望,见弥雾已经抢在人进来前把东西都收走。松了口气,立刻往厨房去。人来了就得备茶了。
弥雾在那边已经煮上了好几壶。有一壶已经煮好,平嫫见她回来,立刻叫她把点心碟子和茶都端上去。
她去的时候,那位小娘子已经在亭中最前面的位置坐下。那不止靠前还是正中间。
她跪坐在蒲团上,人跪得笔直,双眸下垂静坐不语,再配合精致的衣着、配饰看着像是个假人似的。侍人跪坐在她的案边,姿态也与她一模一样。
在这样的人面前,蒹葭也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上去奉茶与果子头也不多抬一下,轻轻放在桌上,立刻退出去。
回到厨房才松了口气。弥雾叫她和自己在回廊下煮茶。
这里可以看到亭中,如果叫人她们才看得见。
弥雾小声说:“你看见了吗?”
“什么?”
“脸色。”弥雾伸头,往花木的间隙缩了缩,像是这样就能更确保自己的声音不被远处的亭中人听见:“一会儿你就知道,个个都是这模样。”
“米氏管教这样严苛?”
“或者是因为先皇后没了吧。”弥雾小声说。
“啊?这也相关吗?”
“怎么不相关。”弥雾声音压得更低:“我听她们偶尔讲几句闲话。如今陛下虽然是米氏出身,但后嗣如果出在别的世族,那可不是好事。觉得还是自家的女儿能成继后才最稳妥。她们都卯足了劲呢。”
蒹葭伸头看,这一会儿工夫又来了好几位。个个都是带着侍人的。
这和她所见过的人家不同,她见过的那些人家小娘子带的都是侍女。
蒹葭上去上茶和果子时,看侍人与小娘子相处,似乎真的全不避讳。说书人说的都是真的。两人就好像……没有男女,或者就是两个男人、女人没有性别之分似的。一方全无扭捏,一方也并行为坦然。
中间几乎没人理会她。她明明在,但又似乎并不存在。只是一张桌子,一盏灯。为她们的生活提供便利。
等到人都齐了,来讲课的老师踩着点进门。她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所有在座的学生见到她,立刻表情恭敬,齐齐转移方向,向她微微颔首。她似乎早就习惯,也是以同样的动作回礼,然后步上莲台,开始讲话。
蒹葭以为,会有什么防止窃听的措施,但却并没有。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离这么远仍然清晰明了。一字一句也清清楚楚。只是讲的是什么,蒹葭实在无法照做。
可堂下坐的小娘子们似乎心领神会。甚至还立刻就开始尝试起来。
弥雾说:“我们没有天赋,就算听得见也学不会、记不住。”
蒹葭却并不这样觉得。她没有记不住,也没有学不会,只是她无法感受到那位老师所描绘的存在。
这让她有了一些期盼。也许米蓦山看错了呢。
“要是能请个有修为的人帮我看一看我有没有天赋就好了。”蒹葭说。
弥雾很意外,说:“哪里还有看呀。你看亭中每个案几前的蒲团。它越亮说明离她最近的人天赋、修为越好。我们在里面擦地的时候,一点光都没有。我们明明白白就是没有天赋的人呀。”
蒹葭辩说:“会不会错漏?”
“米氏学堂里用的都最好的,边点心都是灵果做的。这里的东西如果都能错,那天下就没有准的东西了。”弥雾嘀咕:“你别看门锁都没有,就以为这些东西不贵重。没锁是因为这里在无妄泽内,不需要防着谁。”
亭中开始上课,几个人就闲了下来。平嫫叫两人看着,自己去后院了。弥雾只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呆不住。只说自己要去拿个东西:“你在这里看着。没事的。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看。她们从现在到晌午上完课,都不会叫我们的。”
蒹葭点头:“那你去。”弥雾走后,她垂眸看着炉上的茶,有些怔忡。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接受现实的,但现在仍然感到一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所以……现在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她离自由与力量这么近,但又无比遥远,明明就要眼前,所有人都能得到它,可她却永远无法将它们据为己有,她甚至都没有资格成为成功者脚下的台阶,只能作为一张桌子、一盏灯,让别人得到些许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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