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也会越痛苦吧。
若是一开始不曾拥有,现在,也不会这么怕了。
“玉姐,上面了,吃吧。”
佩玉缓缓睁开眼,融融灯火未落入她的眼眸。
她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深,藏着许多不敢为人所知的东西,像黑夜、像深渊。
眼前的好友爱人,繁华欢乐,像是一场泡影,如露如电,不知何时便会失去。
怀柏没抬头,把自己碗里的蛋挑给了她,“吃吧。”
佩玉轻声道:“嗯。”
可纵然在这时,她依旧想逃避,想把往事覆在冰雪之下,卑微地祈愿着,冰雪不融,红日永沉。
好让这幸福,能留得久一点。
怀柏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佩玉有些奇怪,师尊平时素爱美食,最恨浪费,“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怀柏气呼呼地说:“气饱了!”
佩玉闻言,也不吃了。
怀柏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你白天救人,消耗甚大,还是多吃点吧。”
佩玉勾勾唇,“有点酸。”
怀柏拿起筷,在她碗里夹了根面条,吸溜嗦进嘴里,奇怪道:“不酸啊。”
盛济附和:“我的面也不酸啊,要不让店家再上一碗吧。”
余尺素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这两人不愧是孤山的剑修,在某些方面,出奇地一致。
佩玉摇头,“醋放多了而已。”
怀柏登时明白,面上泛霞,心底又气又恼,小声说:“哪有什么醋?”
佩玉笑起来,眼中光华流溢,怀柏一时看痴了。
伏云珠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盏花灯,小小的兔子,血红的眼。
她大喇喇走来,“看,这盏灯可不可爱。”
佩玉呼吸微滞,面上笑容褪下,一眨不眨地看着花灯,眉目清冷,眼中的光,在瞬间碎裂。
伏云珠弯下腰,嘴角暧昧地擦着佩玉的耳垂,低声道:“我送你,好不好?”
热气一波波吐来,佩玉却如坠寒窟,浑身冰凉,不能动弹。
她好像闻见了那浓郁的血腥气,看到那年元宵花灯会上,血肉爆开的书生。
花灯里伸出无数双苍白、阴冷的手。
阴风侧侧,冤魂在她耳畔哭泣,那些死在血雾里的人,从地狱里伸出手,也想把她拉下深渊。
怀柏霍然起身,“不好!”
听到怀柏的声音,佩玉才如梦初醒。她不知伏云珠是否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就算猜到,眼下定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