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沈棠之’轻轻锁住他的足踝,将他桎梏在身下。

谢慈自己也说不清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也看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像一片水月镜花的幻境。

但他知道,如果是沈棠之、他的玉书的话,他是情愿的。

谢慈攀住对方坚实的肩膀,腰身彻底柔下来。

纨绔本就是个贪恋享受的,这会儿有人伺候着,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像初春指头的桃花苞,颤颤巍巍的绽放着浅粉的花瓣,迷惑人的心智。

巫晏清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面露春色,从前他总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好似红尘的一切与他皆无关系。

可现在,他宁愿永远沉溺在温柔乡里。

巫晏清冷白的额头上露出细密的汗水,他垂头吻住谢慈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偶尔含住佛珠旁嫩白的皮肉,细致的吻弄一会儿。

好似高山仰止的仙人彻底坠入红尘。

最后时刻,巫晏清轻轻拂开谢慈额头稍稍凌乱的长发,他强迫着青年醒来,直到确定对方迷雾似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哑声问道:“阿慈,我是谁?”

谢慈身上的药性并不浓,被唤醒后,不出意外是能认得出人。

谢小侯爷眼中含着泪,像是被掠夺的、囚锁在屋内的鸟雀,他的手无力地推拒着巫晏清,口中含糊,似乎还带着隐约的哭腔:“我、我不知道。”

他当然不敢说、也不敢欺骗眼前这九五至尊。分明将才还是沈棠之的男人,缘何一瞬间变成近来令他害怕的新皇。

巫晏清眉宇间一瞬间阴郁下来,谢慈的心思再好猜不过,他只觉得胸口的野兽似乎开始蠢蠢欲动,血色蔓延在眼眶。

体内的血蛊在沸腾,甚至开始显露在他的皮肤表层。

龙脉可以解他中的毒,却没法压制血蛊。

血蛊就是宿主本身,如果情绪太过极端,血蛊们就会开始具现化的试图钻出皮囊。

所以向来身有血蛊的人如果不想被旁人认作异类,就必须要平心静气,绝不能有太多的情绪。

巫晏清那张脸确实如林下清风般高洁美玉,但此时微微鼓起的皮肤下的虫类完全扭曲了他的俊雅,谢慈离他极近,此时简直要被吓得心脏骤停了。

他甚至能看见巫晏清的手臂上钻出一只浑身血红的蛊虫头颅,谢慈不住往后退,一张脸满是惊恐与害怕,他甚至没力气尖叫出声,只敢软着嗓子哑声道:“滚开、滚开!”

巫晏清愣了一瞬间,他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错觉,面上一瞬间变得空白,就好像是什么丑事、不可见人的脏事突然被心爱的人知道的那种绝望。

他浑身僵硬,喉头的口水甚至都没法吞咽下去。

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惊恐的说:“怪物!”

谢慈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眼神与身体动作中满是抗拒与害怕。

巫晏清的手轻轻垂下,他想安慰谢慈,告诉他那些血蛊不会伤害他,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告诉他其实自己心仪他已久。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谢慈、那个可怜的纨绔被吓得神智混乱,瑟缩在墙角哑声哭道:“呜呜沈棠之,玉书,救救我。”

他是见不到光的瞎子、是不幸的怪物、是所有人眼中丑陋的疤痕,母亲为他而死,父亲被他所杀,他曾以为自己活该死在灰白的墙壁里,被砖瓦彻底掩埋。有人徒手掰开了一切的桎梏,牵着他的手,告诉他向死而生。

可如今,那人也要离去了。

他像所有人一样,害怕、畏惧他。

他不会爱他。

巫晏清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