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他该亲自指挥善后处理,以慰死者英灵,但,心中别有所念的他,心理上已失去平衡,下意识中,他憎厌这种群众荟聚的场合,他需要孤独……
“天绝门”少主击败“死神”的新闻,数日间轰动了整座武林。
被视为无敌的恐怖巨魔,算是有了克星,虽然时至今日,仍无人知道“死神”的面目,但这消息已足可使所有“武道”中人欢欣鼓舞了。
被恐怖阴霾笼罩的武林,算是看见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施天棠在辗转相传之下,变成了神,变成了传奇人物。
甘棠很庆幸别人只当他是“天绝门”少主施天棠,而没有当他是“武圣甘敬尧”之后,这使他精神上的压力轻些,因为甘棠这两个字,已不再是荣誉的象征,而成了一种耻辱的标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但从义父之姓,总还说得过去。
这一天,过了许州,他准备经登封,北转,扑奔太行山。
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奔波,待寻到“魔母”,查明杀害义父兄的凶手,报了仇,算是对“天绝门”与太夫人有了交待,江湖中将不再有他这个人……
距许州城约莫三十里,有一座石拱桥,叫做“拱宸桥”,全用青石砌造,桥长十丈,宽可容四骑并驰。
因为是来往通衢,桥的两端自然地形成了市集。
甘棠怕多生枝节,所以在许州城没有停留,来到桥头,感到饥肠辘轳,腹如雷鸣,信步折入一间酒店之中,拣了角落里一副座头,要了酒食,闷闷地吃喝起来。
时已中午,座中酒店上了六七成,乱烘烘闹嚷成一片。
蓦地——
一个霹雳似的粗喉咙怪喊一声道:“什么,鲍二父,你说‘死神’?”
这一嚷,喧闹之声骤然止歇,所有的酒客,把目光扫向居中一个酒座。
甘棠不期然的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粗扩的汉子,睁着两只牛眼,瞪视着与他同座的一个形态猥琐的老者。
那猥琐老者呷了一口酒,煞有介事的把手乱摇道:“嚷不得,我鲍二还不想死呢?”
粗犷汉子哈哈一笑道:“二爷,干脆说出来让在座的朋友们饱饱耳福……”
“我的天,这可不是饱耳福的事。”
“二爷,‘死神’下手的对象是各门大派的着脑人物,不会光顾到您……”
酒店中有人插口道:“二爷,您是许州城有名的万事通,有什么江湖大事发生了?”
猥琐老者用手一捻颔下几根疏落的鼠须,一嘟嘟喝干了杯中酒,神色一怔,道:“各位大概听说过‘血帖’这玩意……”
所有在座的酒客,一个个面现骇色,没有人答腔。
猥琐老者目光遍归全座一眼,又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所谓‘血帖’,便是‘死神’的标记,‘血帖’所至,杀劫随之,可真比阎王老爷的请帖还要灵验……”
甘棠又低下头去喝酒,他知道这些正是茶酒馆闲谈的好资料,不足为奇。
整个酒座间,业已静得落针可闻。
猥琐老者干咳了一声,鼠眼睁得滚圆,以低沉有力的声音道:“死神,来无影,去无踪,武林中各大门派帮会,几乎全被光顾过,座中大概不少武林朋友,并非老夫危言耸听,武林已面临末日的恐怖,想不到出了奇迹……”
“奇迹?”
“什么奇迹?”
酒店中七嘴八舌地提出了问题。
猥琐老者顿了一顿,接下去道:“说也难信,‘死神’竟然碰到了对头克星。这事发生在桐柏境内,是最近几天的事,更奇的是这颗武林救星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
“哦!”
惊叹之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