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场景便立马让柴珍湿了眼眶。
“蒋树!”
柴珍走上前去抱他,半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脸。
蒋树没有给他任何的动静,眼皮耷着,头也垂着,双臂自然向下。
柴珍盯着他看的眼眶忽然就变得湿润了起来,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蒋树,你说说话啊?”
她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蒋树?”柴珍又叫了他一声。
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蒋树身上的围裙兜内装着一张纸条,只暴露着一个角,但在他身上却很显眼。
柴珍一垂眸就看到了。
她颤抖着手抽出蒋树兜内的纸条:
【柴珍: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是已经不在了。
你跟了我快四十多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能是人老了,总是容易怀念以前。
最近我常常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来我摆的面摊吃面,夸我煮的面好吃。
可结婚后我却再也没有为你做过一顿面,也没有时间为你煮一顿面。
直到有了和你一样爱吃面的姜妍,姜语和姜叙他们。
……】
柴珍盯着信中的字歪了歪脖子,她看不懂,她不认识字。她只认识她的名字,还有她亲人的名字。
可是蒋树却写了一封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遗书。
柴珍只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将遗书收了起来,伸手去触摸蒋树的鼻尖下方。
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地她彻底地瘫倒到了地上。
那封信她拿给蒋勇看了眼,蒋勇盯着信摇了摇头。
蒋勇也不识字。
蒋勇的老婆孟君看了眼。
孟君盯着那封信皱了皱眉头,然后将信递给了蒋蓉,示意她,让她看。
蒋蓉偏头看了孟君一眼,然后接过。
信中的内容很长,但是蒋蓉觉得这些还是柴珍自己看会更好。
看到那些内容的蒋蓉不到一瞬便红了眼眶,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念出来。
柴珍问她:“怎么了?”
蒋蓉也只是摇了摇头,跟柴珍说:“妈,您还是自己看吧。”
“我不认字,我怎么看!”柴珍听到蒋蓉这话瞬间急了。
蒋勇也不认字,但认识的至少比柴珍多。
他只是大致的看了眼,便猜想出了信中的内容,“那是爸再跟你告别。”
蒋蓉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重要的内容挑拣出来,念给柴珍听:“爸说,他很怀念自己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很后悔结婚后没让您过上好的生活。”
“他说,您喜欢吃他擀的面条。但是他却没有时间为您做那些,他很后悔。等老了有时间以后,你们两人已经没有牙齿了,吃东西都吃的不方便。虽然有假牙套,但还是怪隔应人的……”
“他说,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他会在临走前替您置办好所有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没人帮您抬……”
“他说……”蒋蓉忽然念不下去了,她抬手捂着唇,失声痛哭了起来。
泪水落在面前的遗书上,打花了上面的字迹。
“他说……”蒋蓉深吸了一口气说:“下辈子,一定不让您受委屈……”
“谁要跟他有下辈子!”柴珍身批一身白衣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着,“谁要跟他有下辈子!”
“他都不愿意多陪我走一段时间!”柴珍一句一句地抱怨着:“他都不愿意再多陪我走一段时间!”
“他连自己身体不舒服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他就喜欢溜我!”
“蒋树你个混蛋!”
“为什么不愿意多陪我一段时间!”
“为什么?”
“……”
蒋蓉盯着瘫坐在地上哭泣抱怨的柴珍一时失语。
她的心中也有很多的疑问,想问问蒋树为什么不愿意多陪他们一段时间,为什么那么早就撒开手走了。
可是……
可是蒋树已经多陪了他们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