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云心里却不太乐意,毕竟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身份:公孙述及荆邯培养的刺客!
你说他阿云一个刺客,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并州抵抗匈奴最前线了呢?简直是南辕北辙,但阿云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既然伪装没被戳破,那就继续潜伏,以待时机。
于是阿云平素也颇为尽责,在与胡虏厮杀中屡屡立功,官儿越做越大,这不,手下都有几百号人了。
“这路不对。”
阿云皱眉看着前方的沙漠,立刻向管他的校尉禀报,虽然吴汉将军没有明说,但匈奴侵犯河西的消息,早为士卒所知,毕竟四郡与新秦中之间,也就隔着这片沙漠。
河西四郡的求援,也送到过新秦中,但吴汉却视若罔闻,扬言没有皇帝的命令,并州兵骑绝不会离开驻地半步!坐视匈奴大肆掳掠。
直到今日,得了朝廷准许,吴汉才同意出兵,按照正常的路线,应该沿着大河两岸狭窄的青铜峡道,在其拐弯出西行,由此进入武威郡境内,先救援被匈奴围困的姑臧城才对,第八矫还在那眼巴巴等着呢。
可吴汉却偏偏走了直线,准备横穿沙漠!
校尉听得阿云汇报后,却瞪了他一眼:“放肆,小小营正,奉命执行即可,哪来这么多疑问?是汝懂打仗,还是吴将军懂?”
换了过去,阿云早就一匕首捅过去了,眼下为了潜伏,阿云只能忍气吞声对校尉道:“下吏只是担忧横穿沙漠,会使士卒疲惫,马匹倒毙……”
那校尉是并州本地人,由耿伯昭一手提拔,对这群“外地人”颇为不齿,闻言冷笑道:“这也叫沙漠?果然是陇南氐人,没甚见识,且让我告诉汝,不论是敦煌以西白龙堆,还是并州极北大幕,皆是目无飞鸟,下无走兽,举目望去除了枯死的胡杨木,就只有人畜骸骨作为路标,那才是真正沙漠。”
“而这新秦中、河西之间的沙地,只能称之为‘戈壁’。”
在熟悉沙漠的人眼中,这片“戈壁”简直是膏腴之地,多数地区不是沙海而是裸岩,且并非连续不断,间或有草原和灌木,尤其是近来正值雨季,一场雨过去后,沙蒿乘机抽芽,半个沙漠都绿了。
“匈奴时常由此进犯新秦中,雨季时,牧民们更能赶着牛羊横跨而过。”
“匈奴人以为魏兵不能越过,但将军,却非要由此进军,打匈奴右部一个措手不及!”
校尉说到这就停了,催促阿云继续前进,阿云也只好应诺,等进了这片戈壁(腾格里沙漠)后,才发现确实并非绝域,他们甚至能在牧民引导下,找到沙漠中遗留的小湖泊——一般的湖已干涸,只剩下一片晶莹的盐,但也有奇迹般的水源,湖畔生长着芦苇、沙竹、白刺等植物,形成一个绿洲,仿若金黄色衬布上托举着一块蓝色宝石,群鸟在湖中戏水,被惊扰后盘旋不去。
只是在士卒马匹欲饮水时,被向导阻止了,先派人绕小湖,看看匈奴人是否往里面扔了腐烂牲畜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