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将军、二千石在一地待久了,门生故吏一多,盘踞于地方,自然而然会以其为中心,形成一个派系。毕竟国内无派,千奇百怪。
非要论的话,张宗应该属于“东司隶系”,他在河东加入魏军,基本都在司隶地区任职,担任河南太守,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乃是司隶校尉窦融……
辖区内的河东、河内、河南都是没好好打过豪强的地方,著姓势力较强,也希望能推一位朝中代言人来照顾他们的利益。但窦融只想让窦家再续一百年,一点拉帮结伙的欲望都没有,这就导致所谓的“东司隶系”颇为松散。
作为东司隶系的头号大将,张宗的功名心却比窦融强许多。
“听说吴子颜都拜为后将军了,真就后来者居上啊。”
由不得张宗不急,吴汉直到河北战役才投靠,却运气奇好,还被调去陇右参与了大战。他却只能守在河南,这地方富庶归富庶,却让人待得心烦意乱。敖仓大战,出彩的是马援本人,张宗只在反攻时斩获些许首级。
这场仗,张宗开局也不算好,第五伦将他调离原来的部队,塞给张宗一批从三河征募来的豪强武装,只能凑合着用。但张宗亦对他们颇为严格,这次他时来运转,奉命追随陛下行动,众所周知,陛下到哪,大仗就会在哪发生……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城头子路被凌洪冲了,大河赤眉之后降的降逃的逃,河北再无大战。
张宗傻了眼,好在新的任务很快就来了。
“虎威将军宗,将司隶兵渡白马津,据白马城(今河南滑县)待命。”
在第五伦计划中,除了他与耿纯亲率冀州兵外,黄河以南还有四路军队,张宗及其麾下万余人,便是距离濮阳最近的一支!
白马津扼黄河天险,守南北要道,由此渡河北上赵地或南下攻楚,也可凭水陆交通东进西出。白马津的特殊战略位置,使这个繁忙的古渡口成为一个杀声不断的古战场。据张宗所知,楚汉之际,刘邦便曾遣将军刘贾、卢绾带兵渡白马津南下,断绝楚军粮道。
张宗进入白马城后,秣马厉兵,据斥候回报,他们根本摸不清濮阳附近的赤眉军究竟有多少,因为实在是太乱了,面对一般政权数军旗、营垒的办法根本不奏效。
只知道河、济之间全是人、人、人!外围是赤眉的抄粮队及斥候,但已经没有任何里闾可供他们掠食了,再往里,则是赤眉的主力作战部队,据说如今察觉南方的陷阱后,折返回了濮阳。
“今我拒守白马,一来可绝赤眉西窥,二来可就近袭其侧翼。”
张宗估计,河济之间的赤眉有二十万之众。大河南北五路魏军加起来,也有个小十万,战争的规模将是前所未有的,自己能否位列重号,就看这一役了!
可就在张宗摩拳擦掌,即将出兵之际,自第五伦的河北大营,却有新的命令发来。
“什么?”
张宗感到不解:“收回前命,停止进军?无有诏令,不得妄动?”
第五伦很少像这样直接微操前线将军,事情透着诡异。
但张宗毕竟文武皆修,详观地图,很快就明白过来:“陛下莫非是觉得,赤眉此行有诈?”
……
横野将军郑统,尽管在外多年,却不属于任何派系,非要论的话,他只属于第五伦的嫡系……
所以第五伦也才能放心将落在后面的京兆亲卫师交给他,此师上万人中,多有猪突豨勇旧部,皆是骄兵悍将,别人他们不服,面对郑统这位昔日的“建章宫卫尉”,却统统只能低头,就差喊一声“老首长”了。
郑统的困境与张宗类似,都是早早因勇锐得了杂号将军,可接下来却死活升不上去,郑统心里也急,主要是觉得,猪突豨勇旧部无一人为重号,有些丢人。
所以此番东进,郑统虽然离得最远,速度却最急,也不管京兆师刚抵达,就死命往前赶,出陈留城后,两天就急行军百余里,抵达济水边的济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