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导致,第五伦派出的传诏使者,连追了几站才追上他,见面就交给郑统诏令,还附了好几枚金牌,以示万分紧急。
吓得郑统还以为赤眉突袭河北,把皇帝为围了,要他去救驾呢,听使者读完才得知,是第五伦改了主意,让各路兵马就地驻扎,勿要深入河济之间!
张宗还猜出了个大概,郑统却一下子愣住了。
“只要渡过济水,我就能与赤眉外围之兵交战。”
“怎忽然要停呢?”
他不敢抗诏,只捧着金牌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是陛下身边的文臣进谗言,误导了圣天子?”
……
马援当初在河北也一度军权独揽,但后来第五伦将其调到中原,就给了一个师的老兵,其余全得新募。
马援算是重头建军,从偏将校尉到普通士卒,向心力都极强,他这“丈人系”也算成型了。
比如本是吴汉旧部的渔阳骑将盖延,敖仓一战后,就拜倒在马援脚下,对他钦佩不已,此番马援突袭定陶,亦是以盖延为先锋,一路上对赤眉杀戮甚重。
马援四万大军,分布于冤句到定陶之间,基本封死了赤眉南下的道路,若樊崇直接往南走,他们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大仗的准备。
可赤眉偏就调了头,这就使得马援不得不“运动”起来,稍稍向北才能加入会战了。
可就在三军将出之日,第五伦的诏令如期而至,让将军校尉们颇为诧异。
他们突袭定陶,打垮赤眉的断后之军后,却没缴获到粮秣——这赤眉还真没有一点补给,全靠抢啊!
人还能靠着炒面撑许久,可他们渔阳突骑的战马不行啊,平日都是吃麦、豆的,如今怎么办,就靠啃济水河边那些嫩绿没营养的小草?眼看战马不出战,好不容易在河内喂饱的肚子都一点点瘪下去,盖延就越发焦急。
“丈人系”的偏将们议论起来:“莫非是陛下想像招降城头子路一般,招抚樊崇?”
盖延说道:“贼虏张狂,不揍一顿打趴下,岂会轻易降服?”
他心急之下,不由出言道:“战机不可失,陛下岂能如此优柔寡断?”
一时间,帐内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就盯着他看,这个身高马大、口无遮拦的渔阳土包子,不知道参与军议的,还有来自陛下身边的郎官,专门持笔记录,美其名曰“方便编撰军史兵书”么?
郎官记录其实也没那么详细,不会具体到某人说了某句话,但像盖延这样直接质疑皇帝命令的,恐怕书面上不记,心里也得记下来!
见盖延还没反应过来,马援直接就骂了他一顿。
“盖巨卿,汝也就只懂兵技巧,岂知陛下兵权谋之术?”
“兵法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赤眉发现我军在济水一线布下陷阱,故转而向北,看似是中了陛下以浮桥诱惑之计,可岂知就不是赤眉故意为之,欲钓我军赶赴濮阳会战,以逸待劳呢?”
四路军队,就算天气晴朗、就算渡水没有阻碍,进入赤眉遍布的河济之间后,会遇到什么情景,一天打多少场遭遇战,都是未知。就算第五伦规定某一天抵达进行会战,四支兵也恐怕会走出十个时间来,这就给了赤眉各个击破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