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辗转又过去了一月,来到了春天。因为赴京赶考的学子,整个京城热闹了许多, 客栈酒楼里皆是举人老爷们的身影。
盛宝筝和好友出城游玩, 也常常能看到各省的优秀学子,在组织踏青、以文会友,个个意气风华、才华横溢。甚至还有人玩起了曲水流觞,酒杯顺水而下, 停在谁面前, 谁就要饮酒作赋, 这种旧时的雅事风俗, 大家都有所耳闻,也心向往之, 参加者络绎不绝。
据说很多有名有姓的学子都会去,这可是展露才华、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盛宝筝这种没文化的,被人邀请,连前去凑热闹的心思都没有,连着给拒绝了, 他避之唯恐不及,让想看他出丑的人很是失望。
因为家中有个考生,盛宝筝本人在卖科举书,他对春闱考试和这些同窗的宴会有所关注。他见盛宝义一直埋头温书,一本书翻来覆去都要翻烂了,显然早已熟读于心,便鼓励对方多出去走动、放松心情,顺便结交一下朋友。
闭门造车者纵使满腹经纶,却不一定适合官场。
盛宝义推脱不过,只好放下书本去了。一开始还不情愿,到最后每次接到邀请都欣然赴约,回来时也笑容满面,转变得极快。
不过他对盛宝筝说,“我去了几场,认识了不少同窗,原来他们也读宋先生游记,感觉格外有缘分,是值得结交的友人。”
“那就好。”盛宝筝很欣慰,有一种成功送古代宅男出门的成就感。他本来也是宅男的,但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古代,足不出户太过于无聊,他只能被迫戒掉了宅。如果微信步数能显示的话,他一定每天都走了几千乃至上万步。
盛宝义还在聊自己结交的朋友,是多么多么有才华,盛宝筝也认真倾听,只是没想到对方聊着聊着,却突然话音一拐道:“筝弟,为兄发现同窗内有几个古怪的学子。”
盛宝筝不以为意:“米养百种人,都是书生,有几个脾气性情古怪至极的也很正常。”身为芳华坊的东家,迎来送往的大多都是学子,对此很有发言权。
读书人群体中,有人汲汲于功名,科举只是他实现阶级跨越的工具,或者说是跳板,他考试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有的则个性清高,自诩饱读诗书,于是为人处世时,都端着与世间格格不入的架子。
盛宝义无奈,他想说并非这种奇怪,而是行事古怪。
比如有几个,据他在宴会上交流信息后了解的,明明家境贫寒、出身也极为低微,但却能够日日参加聚会宴饮,出手也极为阔绰。同窗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疑惑过,他们却道,那几个学子被某某官员看中,愿意将女儿下嫁,他们现在挥霍的钱财其实都是岳家给予的,令其他同窗好生羡慕。
这点也很奇怪。
那几个学子虽说不是其貌不扬,但长相体态也并不出众,应考的排名也并不靠前,难有考中的可能性。在各省神童都云集赴考的京城,可以说是泯然众人矣。纵使千金要择婿、官员要嫁女,很多贡士乃至进士潜力股的还单着呢,怎么会选择这种前途较为黯淡的作为乘龙快婿呢?
但盛宝义想了想,又觉得许是自己多想了,可能是他读书还太少了,无法参悟这世事违和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