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一

眼睛闭上的时候宛若道祖修行禅定,修行慧观。睁开的时候,乌黑的瞳仁乱星闪动,望着眼前的女子的那一抹慈悲,宛若佛祖开眼观察世间,循声救苦。

百合不是第一次看,还是看愣了,潇洒挥挥手要她回神,她微微一笑,望着几个看痴了的丫鬟,重新给他戴上墨镜,瞧着他故意扮老扮丑的打扮,笑容加大:“这样打扮也好,免得祸害天下的女子。……你放心,我爱他,是我的事情,我不逼他,但他也不要逼我不爱他。他执意做道士,待我去做道姑,去照顾玄灵道长去。”

潇洒沉默。

当年照顾潇洒长大的几个姐姐姨姨,现在都年龄大了。

三娘为了感情从良嫁人为妾,感情没有了,主动离开办了一个戏班子,大清戏剧不好给女子演,她就演西洋芭蕾歌剧,现在也是有声有色的。

揽月和双双一起,办了几个刺绣班,富贵人家嫌弃她们的出身,她们就无偿地教导穷家女娃子,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教学,一手绣活在江南很是有名气。

小玉现在是一个妈妈了,手底下的姑娘是现在的秦淮河花魁,生活也有保障。

……

只有百合姐姐,潇洒已经明白了,她对师兄的一片痴心,这么多年坚持卖艺不卖身,不管谁要娶她纳她,她都不答应,要潇洒很是担心。

百合却释然道:“自古情关最难过。我既然遇到了,也不想过了。爱他,已经是我的生命。潇洒,”她的眼里有了浓浓的情意,她笑着,那是只有想起心爱之人,才有的甜蜜酸楚的笑:“潇洒,我很高兴,此生遇到他,生命有了色彩。”

潇洒不懂这样的情感。

可他懂了百合姐姐的决定和幸福。

他起身,望着百合姐姐,只有一句:“百合姐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师父那里,我会去说。”

“好。”

此生命薄,沦落风尘。却遇到潇然道长,是斑斓的色彩。遇到潇洒这个弟弟,是丰富的生活。上天对她,已然是圆满,她发自内心地开心着。

潇洒缓步离开花船,上来秦淮河畔,回头看一眼,和弹唱送别的姐姐姨姨们挥挥手,转身。

亲卫队长阿尔萨兰领着人,看见他走来,鞠躬行礼,打开一个车门,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方护着。

潇洒坐进去,车门关上。

三辆车子缓缓启动,快速消失在人的视线里。

潇洒取下墨镜和胡子,望着车窗外一幕幕闪过的风景,眼前是狼妈妈、师父、大舅舅、二舅舅……关切的眼神。

“爱情是什么?阿尔萨兰?”潇洒问。

“爷,奴才想要照顾福晋一辈子,就是爱情。”阿尔萨兰很老实。

潇洒笑了,问开车的侍卫福善:“福善,你知道吗?”

“爷,奴才还没娶媳妇。”福善也很老实。

潇洒挠头,不再询问。身体朝后一仰,靠着软椅背,闭目养神。

前排的阿尔萨兰和福善快速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叹息:他们的十九爷,还没开窍,或者永远不懂?

这个天底下,能要十九阿哥喜欢动心的女子,该是什么模样?会有吗?可能,没有,也好吧。两个侍卫再次对视一眼,真心不希望,爱新觉罗家每一代必有的一个情种,会是他们的阿哥。

这个时候,亲卫们担心十九阿哥过于脱离世俗,只盼着他多多娶媳妇生小娃娃,自然不喜欢十九阿哥是痴情人。

因为时间紧迫,潇洒连夜赶路,现在路面好了,车速更快了,路上有难得遇到其他车辆,完全是一路畅通无阻地飞速前进,不到三天到了北京,恰好是初四的夜里。

夜里茫茫,宣武门口巡城的侍卫们打着火把,小跑下来,阿尔萨兰从车里出来,和他们的侍卫队长低声寒暄着,双手递过去一个寒铁令牌。

侍卫队长双手接过来令牌检查,很是激动:这是十九阿哥特有的令牌,大清境内所有关口一律通行。

侍卫队长看向阿尔萨兰:“……可是睡着了?”

“睡着了。前半夜轮流开车,刚睡了一会儿。”

侍卫队长面容一肃,打着手势,古老的宣武门徐徐打开,两扇厚重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阿尔萨兰道了谢,进来车子,三辆车子慢慢地行使进那隧道一般的城楼门。

车里的软椅子放到半平,潇洒躺着,睡得沉沉的。

宣武门,正阳门,大清门,潇洒回来宫里,迷糊着回去自己的端本宫,快速洗漱沐浴泡药浴,躺到床上,闭眼就睡。

第二天,初五,天气晴朗,小寒风轻轻吹着,宫人们喜气洋洋地忙着,早起的皇上听说十九阿哥回来了,嫌弃道:“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皇上洗漱后来端本宫一看,果然还在睡梦中,雷打不动的,摇摇头笑了。

宫里从上到下,都在准备即将开始的寿辰大宴会,大红灯笼一盏一盏地挂起来,热热闹闹的,要皇上的烦恼也消掉不少。

早膳后皇上领着儿子们来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今天装扮的很是隆重,接受皇帝和皇子们的恭贺,听说小孙儿回来了,笑道:“都不要去打扰他,给他好好地睡一觉。”

“皇额涅您就疼他。小子一路上风流着,儿臣要他出门记得打扮一番,他嘴巴一动也能惹事。”

“哦打扮丑了,也能招惹小姑娘?”皇太后不信。

“那可不是?”皇上乐呵呵的嫌弃着,“在苏州的一个酒楼遇到顾家的小姑娘,小姑娘带着面纱,他多看了一眼,小姑娘恼了,说不许看。他扇子一打,大冬天风流倜傥地摇着:‘我看风看河流,为什么不能看你?’”

“噗呲噗嗤……”皇子们都笑,宫人们也笑。皇太后乐了:“没要人家小姑娘打出来酒楼?”

皇上笑道:“他能耐大着,和人家打了两招,一手掀开人家小姑娘的面纱,大声夸着:“人如芍药笼烟,声如黄莺初鸣。’”

皇太后疼孙子:“……他戴着墨镜,糊着胡子那。”

“皇额涅,那小子声音也招人。那小模样,一看就是故意装扮的。”皇上装出来无奈的样子,“偏他不开窍的,几句话气得小姑娘回家哭诉,顾家家主给朕发来通讯,投诉说‘这必然是十九阿哥,其他人可没能耐要他闺女吃这个亏。”

“他又不是故意的。都扮丑了,还能怎么办?”皇太后果断护短。

皇上点头:“这一点难得,至少这次出去,儿臣没有收到四面八方的小姑娘们的父亲们的哭诉。”

皇太后很是骄傲地笑着:“胤禝最是乖巧的孩子。”

皇上和皇子们内心只想哈哈哈:乖巧俩字,表示不认识我们的十九阿哥。

被皇上和兄弟们一起吐糟的十九阿哥·潇洒小道士,饱饱的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融融。

看一眼墙上自鸣钟的时间,伸个懒腰,从床上跳起来到窗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舒展着双臂,眼馋地望着端本宫半结冰的小池塘。

李德全领着一群小太监进来,看得一个愣神,赶紧掐自己大腿一把,喊了一声:“爷哎,您穿衣服,大冷的天。”

“端本宫里,还有宫女吗?嬷嬷们都在休息?”潇洒不在意。

李德全哭笑不得,闭着眼睛拿着拖鞋披风上前:“主子爷,嬷嬷们都在休息,端本宫里没有宫女。可这天儿冷了。”

潇洒喜欢不穿衣服,可他身边的人都生怕他冷着。

他拖着拖鞋披着披风去里间洗漱,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起进来寝殿,瞧着他的模样,齐齐牙疼。

“十九弟,真的不冷吗?”十四阿哥表示,单看着他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冷。

“十四哥,天底下只有一种冷,家里人觉得你冷。”潇洒耍赖,瞧着十三哥精神奕奕的样子,嬉笑道:“十三哥,几天?”

十三阿哥笑道:“皇祖母的寿辰,前后五天。”

皇太后的七十八岁大寿,皇上吩咐四个被“闭门思过”的儿子,出来给皇太后过大寿。

潇洒开心地笑着,自己穿上里衣里裤,哥哥们帮他梳好辫子,系上他的金玉镂空葫芦,穿上今天的大礼服:上戴黑色锦缎台朝冠,穿金黄缂丝面织金妆彩倭缎膁接青白膁朝袍、黄面羽毛缎芝麻花朝端罩,戴东珠朝珠系小怀表,束金镶珠松石四块瓦圆朝带,穿蓝缎毡耪帮棉花里皂靴。

十二阿哥笑道:“今儿这一打扮,真乃气宇轩昂天上之人也。”

潇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矜持且谦虚:“不打扮,不穿衣服,更是。”

咳咳咳。哥哥们一人拍他一肩膀。

时间快到十点了,宴会马上开始,潇洒跟着哥哥们来到宁寿宫,给皇上行礼,欢喜地给皇太后恭贺大寿。

“给祖母祝寿,谨祝祖母福寿绵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少年郎的声音明亮清明,听着就要人神清气爽。

皇太后拉着他的手,上下看看,目光骄傲:“胤禝一来,一个屋子都亮了。”

十二阿哥笑道:“皇祖母,今天可不能夸十九弟。刚我们说这衣服在他身上好看,他说不打扮更好看。”

众人都喷笑。皇上乐道:“好厚脸皮的小子。”

皇太后乐呵呵的:“当年苏麻喇姑设计这衣服,是对着你们玛法做样本,担心你们玛法太年轻不够威严,特意设计的亮色和重色,就是要人瘦条端正长得好,穿的才好看。你们啊,胖了,都穿不出来了。”

大郡王道:“皇祖母,怪道人都说,大清的官服穿着暗暗的,原来是我们没长好。”

九阿哥笑道:“皇祖母,赶明儿孙儿一定瘦身美白。”

皇太后开心地笑着:“健康就是好。”

“皇祖母说得对。”十阿哥逗个乐:“和谁比,都不要和十九弟比,就当他是灯泡。”

皇太后指着他笑。

八贝勒取乐道:“这得是多亮的灯泡?小太阳了。”

众人要闹得大笑,潇洒窝在祖母怀里撒娇:“祖母”

皇太后护着小孙子:“饿了吧,我们去宴会。”

今天的皇太后寿宴,皇上安排在太和大殿,侍卫们鞭炮齐鸣,宫廷艺人演奏清平大乐,满汉蒙王公贵族文武官员都在,嫔以上的后妃们也在,四品以上福晋命妇们也都在,上上下下有三四千人,宴席从太和大殿里面,摆到外头月台上,廊道里,广场上。

锦绣的花儿摆满,宫人们满身喜气地穿梭其间,因皇太后大寿来京,因年贡提前来京的外藩、贝勒、贝子、额驸、公、台吉和全体皇子、大臣、侍卫以及福晋、夫人、命妇等齐集,举杯共饮、载歌载舞、好一派欢乐的景象。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福气天下独一份的老太太,端正大气的缂丝石青地八团龙龙褂,头戴九龙金凤冠,凤口垂下那颗震惊世人的水滴形珍珠,正满眼欣喜地望着殿里的人。

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人群闹着,笑着,互相敬酒,吉祥祝福的话一段接一段。

二对香,茶水和手碟;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和四蜜饯;八大冷盘、热炒菜、大菜,甜菜依次上桌。汇集满汉众多名馔,择取时鲜海味,搜寻山珍异兽。冷荤热肴共计一百九十六品,点心茶食一百二十四品,计肴馔三百二十品。合用全套粉彩万寿餐具,配以银器,富贵华丽,用餐环境古雅庄重。古乐伴宴,沿典雅遗风,礼仪严谨庄重,承传统美德,侍膳奉敬校宫廷之周,令客人流连忘返。菜点精美,礼仪娴雅,全席食毕,尽情领略大清满汉蒙回藏各家烹饪之博精,饮食文化之渊源,尽享万物之灵之至尊。

真真是“寿桃寿饼寿诗词,寿果寿酒寿日月,色色粉汤香又辣,般般添换美还甜。君臣举盏方安席,名分品级慢传壶。”

潇洒肩膀上扛着他设定好的小机器,开心地望着一波一波给祖母祝寿的人,手上吃着他的大鸡腿,眉眼都是止不住的笑儿。

轮到宴会,皇上亲自下场,和着音乐的节拍,在皇太后的宝座前跳起东北的蟒式舞,并频频向皇太后祝寿,从大郡王开始,一干皇子们给皇上打鼓弹琴的伴奏。

“祝寿祝寿。筵开锦绣。拈起香来玉也似手。拈起盏来金也似酒。祝寿祝寿。命比乾坤久。长寿长寿。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乌兔从他汨辘辘底走。长寿长寿。”

“寿星献彩对如来,寿域光华自此开。寿果满盘生瑞霭,寿花新采插莲台。我借杯酒长精神,祝起高堂富贵人,寿宴略尽反哺意,比后更谢养育恩。”

声音苍老不见豪迈喜庆,皇上一曲一曲,一杯一杯,唱着跳着。皇太后在上面坐着,白发苍苍,春风满面。皇上更是满面红光,精神健旺。

皇上亲自为嫡母跳舞祝寿,华夏几千年帝王史上实属罕见。

皇上和皇太后之间不是亲母子类同亲母子的深厚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用心和睦相处,让世人刮目相看。

潇洒看着皇上返老还童般的舞姿,看看欢笑的皇太后,无端端的看出来一丝丝悲伤,连忙甩甩脑袋。

“好!”“好!”人群喝彩声不断,雷鸣一般。这场寿宴,有皇上和皇子们打头,众人都放开了自己,猜拳行令的,呛五喝六的,捏耳灌酒的,说唱蹦跳的,尽情欢乐,都有了几分醉意。

就连最不擅长诗词的大哥,都磕磕绊绊地背诵出来一段:“祝寿筵开,画堂深映花如绣。瑞烟喷兽。帘幕香风透。一点台星,化作人间秀。韶音奏。两行金袖。齐劝长生酒……”潇洒抓耳挠腮的想啊想,无他,诗词最讲究一个伤春悲秋的,他从来不擅长。

皇上笑话道:“要你小子平时多学习,天天偷懒。”

潇洒举双手投降:“阿玛,我认罚。”

二皇子道:“罚你唱歌跳舞。”

“这主意好。”哥哥们起哄,十三阿哥端着酒杯喜道:“皇祖母,要十九弟给您唱歌跳舞,好不好?”

“好”皇太后实在太过高兴,望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儿,什么都好。

五贝勒嬉笑道:“要跳一段长一点的。还要画画的。”

“好。”潇洒都答应:“我还有一个小礼物送给祖母,暂时保密。”说着话,他起身将小机器摆好角度,要身边的十八哥扛着,自己拿过来一个八角鼓,站到场地中,对皇太后和众位祝寿的人一抱拳,唱个耍把式的花腔儿:“祖母且听”

“十一月初五日寿香烧,八仙过海进蟠桃,八珍八宝,瑞彩千条。一门五福真荣耀,堂门吉庆多欢笑,八方开寿喜、八王齐来到,八旗子弟把八角鼓儿敲,祝祖母,八功八德福泽八方,八方乐逍遥老祖母,福绵长,笑看溪云忘岁月,笑扶鸠杖话桑麻,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

“南山欣作颂,北海喜开樽……祝祖母人如天上珠星聚,春到筵前柏酒香筵前倾菊酿,堂上祝椿龄……”潇洒唱的跳的玩得忘乎所以,坐、弹、垫、轮、搓、磕、分弹、簸等。

“怀中抱月不许偏,四平八稳忌耸肩。摇鼓腕抖臂别动,打垫轮搓应合弦”,紫檀木、红木、花梨木和骨片拼成的八角鼓“咚咚”响,鹅黄色、大红色的长穗儿翻飞全场!但听得喝彩声此起彼伏,皇太后听着他唱的不伦不类的《八仙庆寿》乐的合不拢嘴,连通一些福晋命妇们儿孙们笑得前仰后合。

不少大臣们陪着吹拉弹唱,皇上望着人群最耀眼的小子,乐道:“可见这是超常发挥了,还能做出来一句打油诗。”

四贝勒喜道:“汗阿玛,十九弟今天高兴。”

二皇子乐道:“汗阿玛,十九弟这说唱功夫自然没有十年功夫,但老天爷赏脸,嗓子好。”

皇上大笑道:“可见这也是天赋了,羡慕不来。”

皇太后今天实在是高兴,欢喜道:“皇帝,今天可有安排画像?”

“有。”

“多画两张胤禝的。”

“……好。”皇上望着皇太后眼里的眷恋和不舍,心里一酸,一转头,岔开话题:“十八,你肩膀上扛的什么?”

十八阿哥定定地看着十九弟跳舞的方向,面容紧张,一动也不敢动,回话也是脑袋都不转一下,只说:“汗阿玛,儿臣也不知道,十九弟嘱咐的。”

“汗阿玛,我来看看。如此神秘,这可能就是十九弟的小秘密。”十四阿哥起身走过来,围着小机器一看,哈哈哈大笑:“汗阿玛,十九弟这小机器,将我们都录了下来。”

皇上没听懂什么“录”,自己也起身,凑到小机器上面的一个小玻璃镜子一看,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这熊孩子,将我们的人像都变到机器里,能保存不成?”

三郡王从门口跑进来,惊呼一声:“汗阿玛,兄弟们,我发现了,这小机器五六个,姐夫妹夫们一人扛着一个,从不同角度录像的!”

“怪道没见他们来喝酒。”七贝勒也起来好奇心,起身四处转转,到处打量。

大殿里,十九阿哥带着一群人唱着跳着,闹着玩起来蒙古人的围圈圈打跳……皇上领着皇太后下来,站在十八阿哥身后,指着给皇太后看,小玻璃镜里的小人儿。

冬日暖阳轻轻浅浅,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落在小少年的身上,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黑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透着无尽欢喜,比万年积雪一样清冷,比春日初波一样明亮澄澈。

他唱着跳着,仰望着天空和拱穹,舒展着双臂,嘴角微微上扬,一束束阳光如水般打在他的脸上,风划过他的额稍,留下淡淡的早梅花香。

人都说,十九阿哥那白皙如牛奶的皮肤,很细腻,是华夏人最喜欢的玉色的莹润。

小姑娘们说,十九阿哥的声音凛而透亮,像春天里房檐上正在融化的冰滴,听在耳朵里,痒痒的钻心,要人怀疑这不是人的身体能发出来的声音,天外魔音。

潇洒今天很开心,很开心。

皇太后的身体最多两年了,潇洒只想要皇太后走的很开心,很开心。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皇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天空里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远远望去,这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琼楼玉宇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华丽的楼池被日月星辰和大雪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火树银花、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的夜空下,紫禁城那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人们欢乐祝寿的身影,好似定格在这一天。

这个冬天,过去了。

皇太后又过了一个春节,前朝和后宫都高兴异常。

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来临,潇洒在畅春园的雅玩斋的梅花开得好,兴冲冲地请客皇上和皇太后,哥哥弟弟们一起赏梅花,还很有孝心地亲自下厨。

三代人相伴宴饮,品茗闲谈,情意融融。皇上眼见如此浓浓亲情,诗兴大发,吟诗一首:“当年梅雪伴,今岁暮春迟。银杏舒新叶,木兰盖绿枝。花当亭畔发,香逐雨中移。别殿陈鲜蜜,尚方献瑞芝。老来舞膝下,珠草到仙墀。敬上乔松祝,欣瞻王母仪。捧觞称寿句,进酒问安词。地润铺红萼,波澄敛玉池。高峰多爽气,绮树得丰姿。漏转催辰半,表行近画奇。承欢同家日,孝思莫违时……。”

潇洒听着高兴,闹着要字儿最好的四哥写下来,给皇太后收着。

皇太后乐呵呵地笑纳了,皇上很是不服气的:“就你四哥的字儿好?”

潇洒振振有词:“都跟着皇上学董其昌,都学的不像。唯有四哥的字自成一家。”

一句话,得罪了皇上,除了他四哥以外的兄弟们,要一伙兄弟追着打,他当然要跑啊,可这么多兄弟围堵着,他哪里跑去?吓得他左躲右闪的,连连讨饶。

皇上气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