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
司机没有采下油门,车辆上那些急躁的同路人也没有出声催促司机开车,所有人都在等老人爬上来。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沉默和不催促或许也是一种体贴,但当时置身在那沉默中的向君华感觉不到。
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意凝固了他的血液,他像个木偶一样丧失了移动身体的权利。
向君华当时坐的很近,能清楚的看见那双布满脏污的手,也能看见他那一身的衣服有多么不干净。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无数种说辞,比如他现在拎了不少东西回家,而站到等到家门口他一定会很累,这个天气对行人不友好,他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宅男。
可这些说辞只是短暂的说服了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惴惴不安。
怎么能说服自己无视这样一个老人做出这么卑微的姿态,明明只需要伸出手就能为他挽回一份尊严?
他比老人家年轻,他的手脚比老人家灵活,他的心因为揣测老人可能有的不幸经历而颤抖。
尽管心灵中的火山已经喷发,现实当中的他自己一动没动,和旁人一样“冷漠”。
不管脑海中无数次模拟着自己走过去,把老人扶上车,让出座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眼旁观的景象,现实中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哪怕他不想这样做,他心底的那一丝自我厌弃仍冷酷的告诉他。
你和那些人一样,你就是在冷眼旁观他人的不幸。
然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老人爬的虽慢,但还是成功上了车,可是在这之后他做出的一个动作,让向君华对自己这个人产生了由衷的怀疑。
那个一看就为生计发愁的老人家从嘴里拿出一枚硬币,一元,正好是公交车的价钱,然后他就把这枚带着黏稠口水的硬币投进了投币箱里。
这一瞬间,向君华想了很多,那份已经被现实打磨的几乎全无棱角的良心居然在这个不合适的时机发出声音。
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