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崇明咬咬牙,眼睛一扫,瞧见柴房角落里插着的柴刀,面露犹豫之色。
若是再拿起刀,他还能洗净双手的血污吗?陛下还会再给他机会吗?
就在耿崇明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江知县的声音响起:“都给本官退下!”
不远处传来他的厉叱:“时疫之事,本官自有安排,这三名外乡人并未发病,你们焉能如此武断害人性命?!你们这些脸,本官可都记着,再不退下,有一个算一个,都算作不法暴徒!”
一时间静默了。
顿了片刻,一人出声道:“哟,江知县这般维护这三名外乡人,难道是收了这些人的好处?”
江知县冷漠道:“若觉得本官收了好处,拿证据去京城告本官!不要以为你舅舅是湖州知府,本官便不敢动你。”
那人怒道:“江大定,你既然知道我舅舅是湖州知府,好,今日我就去请我舅舅出面,非得把这三名染病的外乡人烧死不可!”
江知县喝道:“来人,冯崆聚众闹事,把他拿下!”
呼喝叫骂之声渐渐小了下去,那舅舅是知府的冯崆被抓走,余下的匪民们没了带头之人,便只能散去。
耿崇明与妻女虚惊一场,从柴房出来,江知县居然还没走,带着人等在三人的客房外。
耿崇明顿住脚步,道谢道:“多谢江知县救命之恩。”
江知县叹了口气,说:“随本官来,你们需得换个住处。”
那叫冯崆的虽然已被关押,但家仆已偷偷溜到湖州去搬救兵了。江知县知道此事时,已经拦不住人,他忧心忡忡的,思索该如何应付顶头上司湖州知府时,忽然听说,湖州府爆发了天花!
原来湖州府也来了海外的商人,一个感染两个,两个感染四个,爆发起来极快。江知县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组练乡勇,封闭县城,就怕湖州府感染了时疫的人乱跑乱窜,跑到他们县来。
其他县似江知县这般如临大敌,封闭县城的不多,大部分都有些反应迟钝,江知县忧心忡忡地等了几日,整天让人守着县城大门,又着人去其他县城打探消息,可其他县居然尚无一人感染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