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了,”徐一舟摇头,“但他不信任医生,不肯开口,你知道,这种心理疾病也得病人愿意主动配合治疗才有疗效,否则光配点抗抑郁的药物,治标不治本。”边说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傅延昇回想起腾云大厦那场派对上司泽在众目睽睽下侮辱宋溥心的情景,那晚的宋溥心就像只快被捕兽钳卡断脖子的动物,绝望得要求个鱼死网破。

那时他就意识到,不能再拖了,再放任宋溥心这么忍下去了,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五月他们把人从槐安路的公寓里解救出来时,宋溥心瘦得几乎成了把骨架子。姓司的畜生把他软禁在自己的私宅,里里外外装了监视器,还二十四小时有保镖在附近守着……

他当初就不该听信宋溥心,说什么等任务结束事情自然会了结。

“赵昀峰去见过宋溥心吗?”傅延昇忽然问。

“一周前去过一次,但一无所获,”徐一舟耸肩,“宋溥心说他的调查任务已经完成,审讯方面不归他管,他也不想再配合。”

“他不想见司泽。”傅延昇下定论道。

“这还用说?”徐一舟自嘲般道。他在司家当卧底这几年,对宋溥心的遭遇也不无了解,但他们此前没有任何交情,尽管他是通过宋溥心的介绍去司航身边工作,但特殊部门的调查员都是无名英雄,他们很多人彼此之间只知道对方的代号,除非有合适的机会开诚布公,譬如徐一舟和傅延昇是在港城桓盛时就接触过,否则可能谁都不知道对方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后来经傅延昇透露得知宋溥心是他们的同级同事,还可能长期受司泽胁迫,徐一舟才后悔自己没及时警觉。

“你发消息问问阿心,现在方不方便见面,”傅延昇手指点着自己的膝盖,“我想先去看看他。”

徐一舟一愣:“你不会是想让他去见司泽吧?”

傅延昇斜眼看他,镜片后的眼眸淡然平静,说出口的话却罕见带了情绪:“你当我是赵昀峰那种废物?”

徐一舟:“……”

两人驱车到了临渊公寓,那里原是上头安排给傅延昇的住处,后来傅延昇去国外给戚屿陪读,来回多住酒店,便闲置下来。五月份宋溥心被他们从司泽身边秘密接走,傅延昇担心被司泽找到宋溥心之前的住所,就让江晓将他暂时安顿在那里。

上一次见他,还是七月底,酷暑日,宋溥心在房间里开极冷的空调,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时隔三月,对方的气色好了许多,身上穿着米色高领的羊绒薄衫,灰色长裤,但宽松的衣服掩不住他消瘦的身子骨。

宋溥心侧身迎他们进来,低声道:“你们先坐,我去烧壶水。”

徐一舟朝着傅延昇边比划边做口型:“他看上去精神不错……”

傅延昇却留意到宋溥心方才没与他们对视,和之前来探望他的那几次一样,他依然是抗拒与任何人接触的。

秋日的阳光透过薄纱般飘浮的云层洒进来,忽明忽暗,沙发上倒扣着一本封皮素雅的书。宋溥心提着水壶回来,隔着茶几坐在对面的鹿茸皮方凳上,垂眸给他们斟茶,行止从容有度,就是始终没抬眼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