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牛年纪大了,想娶媳妇不是易事,云巧是黄花大闺女,亲事成了,问秦家要两亩荒地天经地义。
她觉得有理,想着夜里跟老头子商量抽空去荒地瞅瞅,先灌两遍肥,来不及栽红薯就种些蔬菜,年底给云山娶媳妇摆酒请客吃。
儿媳的意思是把地给李家,她没附和,地给李家不是不行,前提是要等李悦儿为沈家生了儿子后。
她盘算过了,李悦儿进门,怀孕,生子,少说要等到明年年底,届时她们都种了两季粮食,不吃亏。
不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曹氏半信半疑,“他们两家怎么好上了?”
“谁知道?”沈云山从地里跑回来的,这会儿满头大汗,混着眼泪,一张脸像从水里冒出来的。
曹氏卷起自己衣袖替他擦两下,不得劲道,“别哭了,我出门问问。”
春花娘是个大嘴巴,短短功夫,春花跟大牛的亲事全村人尽皆知,曹氏站在自家院里问过路人就问出来了。
小曹氏灶膛里烧着柴,她回屋添了两根柴火,心急地走出来,“娘,怎么办啊?”
曹氏阴着脸,“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撕破脸跟刘家抢吧。”
说完,抄起门背后的棍子就往西屋去了。
沈云山守着门,云巧不敢出去,任曹氏吼破嗓子也不无动于衷。
反而在曹氏的骂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睁眼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堂屋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二姐呢?”
听出是沈云翔的声音,沈云巧喜出望外,套上鞋,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堂屋里,沈云翔摔了肩头的箩筐,阴沉沉地瞪着桌上的人。
被箩筐砸到头的云惠故意气他,“谁知道那个傻子在哪儿?”
沈云翔瞪她,捡起扁担就要打人,曹氏气噎。
小曹氏忙指着西屋,“屋里,屋里,她在屋里睡觉呢。”
云惠撇嘴,“装什么装,还不是想卖了她给自己娶媳妇...”
闻言,沈云翔挥起扁担就打了下去,云惠头痛。
而曹氏最为重男轻女,不训打人的云翔,反过来骂云惠,云惠噤了声,捂着头哭了起来。
云巧听到哭声,轻轻喊了声,“翔哥儿,你回来了吗?”
沈云翔转身看到她人好好的,脸色并没好转,厉声问,“你去哪儿了?”
“我在屋里睡觉呢。”
沈云巧白天要干很多活,天黑就上床睡下了,沈云翔神色稍霁,“那你回屋继续睡。”
踏进门见堂屋燃了油灯,所有人围在桌边,独独不见沈云巧,以为曹氏又起什么幺蛾子,沈云翔这才发火的,如今看沈云巧没事,他也不追究了。
捡起地上的箩筐,只听沈云巧说,“我不睡,我没吃晚饭呢。”
她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边揉眼边问小曹氏,“大伯母,饭菜在锅里吗?”
小曹氏笑容有点僵,看向上首的曹氏。
每个人吃多少是定量的,云巧把自己关在屋里,曹氏就没留她的份儿,只留了沈云翔他们的。
曹氏想起来了,扬声道,“晚饭没你的。”
“为什么?”云巧说,“我干了活的。”
沈云翔把箩筐放到墙边位置,拉着她往外走,“我的那份给你。”
曹氏跳起来,“那怎么行?”
“云翔,你怕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成天恬不知耻地跟秦大牛献殷勤,到头来人家娶春花也不娶她!”
害她白高兴一场。
走到门口的云巧回眸,一脸无辜又理所应当的表情,“因为春花比我漂亮啊。”
曹氏气得拍桌。
沈老头抖着烟杆,叹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咱该做什么做什么,云巧...哎...”
丑啊。
“她的亲事怎么办?难不成咱一直养着她?”
沈老头看了眼屋里的几个孙女,又是叹气。
而端着碗扒饭回来的云巧不明白曹氏怒从何来,悠悠道,“再找啊,天底下男人多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