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无声地涨高几分。
七八步外。
闫清和苏肆走在后面,还没离开神龛。闫清做了一件顶傻的事——刚被法阵定住,风刃还未扩散。他迅速撕下神龛布帘,将满架子血瓶一卷,鼓鼓囊囊拢在怀里。
苏肆大声骂了句脏话。
他比闫清鸡贼得多,见势头不妙,他径直把神女的“翡翠”床幔扯来,被子似的盖在两人头上。
苏肆一锅端了神女的灵药库存,这边的灵药可谓相当充足。只是两个年轻人功夫不到位,被风刃砍了个实实在在,两人一边沐浴着灵药雨,一边被劈得嗷嗷惨叫。
好在两人到底有些武功底子,也算不得弱。若留下来的是棉姐那样的平民,这会儿连骨头都得被剁碎。
作为唯一一个没吃苦头的人,时敬之憋足了劲儿,阳火染金了半边天。用纯粹的力量与那风刃硬碰硬。
一时乌云压顶,土石崩裂。金火卷风,万事万物如坠火狱。
时敬之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徒弟舍身护师,这确实是“尘缘羁绊”的表现之一。按理来说,他该感到满意或感动,可他一点都不开心。
都说尘缘羁绊让人熨帖安心,他第一口却尝了满嘴苦涩。
就算尹辞表现得再若无其事,时敬之也听到了风刃入肉的轻响,嗅到了冲入鼻腔的血腥。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生出了一丝迷茫。
世间广阔,他只求一隅。弱水三千,他也只取一瓢。
芸芸众生皆如此,他走的是凡俗之道,所思所求都再寻常不过。过去二十余年,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自己只讨一线生机,就算得不到,也要在最后稍尝人间百态。
到底是哪里错了?
他要的还不够少吗?
这明明是他的所欲所求,为什么到了手,他却没有半分满足?
时敬之脑髓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想要挣扎而出。他呻吟一声,蜷起身躯,将全部意识集中在对抗风刃上。
这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时敬之咬紧牙关。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风刃终于散尽。神女的房子没了顶,周遭一片狼藉,围观村民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两炷香就像两辈子那么长,别说闫清,苏肆都没吃过这种苦头。两个年轻人抱成血淋淋的一团,晕得颇为狼狈。尹辞长长舒了口气,放开了时敬之。
“这一手够狠,要不是闫清反应够快,护住血瓶,一村人都得粉身碎骨。”尹辞拨拉着两个晕死的小年轻。
“阿辞。”
“苏肆也有点本事,把灵药帐幔及时勾了过来,不然枯山派又要只剩咱俩了……现在灵药只剩师尊手里的那几块,师尊千万拿好。”
“阿辞!”
“嗯?”
“虽然你模样变了,也瞒我良多,我还是有句话要说。”
时敬之语气分外认真,比鬼墓那时还要郑重。
“……听好,为师定不会负你。”
第42章 未至之地
师徒俩把闫清苏肆弄醒,才从废墟中走出。四人刚出现,便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为了验明双生根真假,翻出自己的血瓶,拿酒去试。结果酒刚入血瓶,那人便咕咚一声栽倒,散发出浓烈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