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没了话,两人又看向尹辞。
“禁地毁了我的易容法宝。”尹辞敷衍道。
瞧见他那张脸,苏肆和闫清都没有多问。一个时掌门就足够招蜂引蝶了,他家大弟子也这个德行,是该藏一藏。
只是这师徒两人坐在一起,两张脸没遮没掩的,看得人脑壳发晕。
闫清:“掌门,接下来怎么办?”说这话时,他一双眼坚定地看着白爷,有了几分色即是空的架势。
时敬之:“等入了夜,我去神女住处瞧瞧。阿辞么……”
尹辞抖了半层身份,行事倒方便不少:“我跟着去,还能看看那法阵。见着村民,我只要装哑巴就好,一切让师尊解释。”
这下需要装神弄鬼的人变成了两个。苏肆连裹杂物的白布都翻了出来,才打造出两个白衣飘飘的“仙人”。
趁着夜色降临,两个“仙人”抬头挺胸,像模像样地走去神女住所。为了增加点气氛,时敬之一直以火覆旗,保证周遭金光四射。
可惜四人队伍后跟了个大摇大摆的白爷,仙气顿时打了折扣。
村民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没胆上前发问,只能选出棉姐当代表,率先打听消息。
“引灯好多了,多谢上仙搭救。”棉姐眼眶还红着,“听说尹郎折在下头了,我真是……”
时狐狸也做出悲伤的神色:“我们本为救援此地神灵而来,与那小童也是有缘。引灯无事,阿辞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尹辞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棉姐抹抹眼泪:“今后每年此日,我必定会给尹郎供香。上仙,神女大人真的是妖女么?我听引灯说登仙有假,这到底……”
时敬之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既然来了,你随我们一起看就是。”
神女人没了,余威仍在。院子被苏肆和闫清搞得一团乱,也没人敢上前收拾。
此刻夜凉如水,树影婆娑,偌大的院子显出几分阴森之色。
神女在卧室附近加了个极强的守卫法阵。此阵凶煞至极,确实不是苏肆和闫清两个年轻人破得了的。时敬之和尹辞对视一眼,师徒两人竟搭出些狼狈为奸的味儿。
趁棉姐不注意,尹辞把师父扯到身边,几乎无声道:“我爷爷……”
“你爷爷教过你法阵破法,但破阵要内力,你没有。”时敬之一点就透,“来吧。”
尹辞满意颔首。师徒两人同执一旗,尹辞的手搭上时敬之手背,另一只手虚虚勾住时敬之的腰。有了禁地下那一战,两人配合得近乎完美。一双人步法一致,如同舞蹈。
金火缭绕,光辉四散,法阵小阵眼被逐个点破。暴乱的风刃四散开来,不见血色,只有白衣随风,黑发如丝。
夜色转明景如诗,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仙家”证明了。
村人静默,只有闫清和苏肆一脸空白,一个看天,一个瞧地。苏肆特地抱紧白爷,捏紧它的嘴,生怕它借景抒情,昂昂几声破坏气氛。
白爷愤怒地抻着脖子,肉触角绷得笔直。
不多时,法阵即破。师徒两人终于分开,白爷也重获自由。它一口拧上苏肆的裤脚,直到四人进了神女卧房,它也没松开。
神女卧房里燃了雅致的香,但细细闻去,仍能嗅到一点老人特有的腐朽味道。房内物品整洁,墙壁上挂了不少字画,乍看没有任何异常。
卧房挺大,一端设了帝屋神君的神龛。神龛后的一面墙都漆成赤红,刻满精细的浮雕。
时敬之四处嗅了嗅,掌心在墙面反复摩挲。不一会儿,墙面被他戳得咔哒一声轻响,向两边退去。
棉姐登时后退两步,差点瘫坐在地。
是血。
墙后是空的,里面置了几十层木架,每个架子上挤满盛有鲜血的琉璃瓶。没了墙壁遮挡,普通人也能嗅出那股淡淡的血腥。
每个瓶子上都挂了木片,木片上工工整整写着村人姓名。时敬之这回没哆嗦,他紧锁眉头,挑出两个空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