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起来的时候徐醒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章老太医看诊的时候问他疼不疼,他也说不疼;很亲近的兄长陈温问他,他还是说不疼。
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要李砚在,要李砚问他一声,他才想起来。
李砚要是不在,他也能万死不悔。
他生平只喊过两回疼,两回都是跟李砚哭的。头一回在长安城怡和殿前,第二回 就是现在。头一回李砚哭了,现在换了陈恨哭。
眼泪鼻涕糊了李砚一身,陈恨哭道:“疼死了,疼死了,我都以为我要死了。还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见我死了一回……皇爷还恨我,我都两年没跟皇爷说话了,死之前连皇爷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一个人死了,掉进水里死的,水里冷死了、又冷又黑。我死了两回了,每一回都疼死了……”
李砚也疼死了,把他抱得更紧,哄道:“不疼了,不疼了,皇爷不是来寻你了么?”
第119章 剑柄(3)
陈恨哭了好一阵儿,一开始还能明明白白的说话, 说贺行怎么凶, 梦里有多害怕。后来哭得厉害了, 就只是喊皇爷,喘不上气了还要喊, 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喊。
隔着衣裳, 一声一声皇爷猫爪子似的挠李砚的心, 一下一下都挠不到地儿。
“哭得人都不知道怎么哄了。”李砚碰碰他的额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到哪儿, 朕都找得到你。”
陈恨打了个哭嗝,像上岸的小鱼吐泡泡, 小鱼带着哭腔反驳道:“梦里就没有。”
“梦里……”李砚被他勾着, 亦是想起前世的事情, 轻声道, “从前就是太听你的话, 才不敢去找你。”
陈恨没听太清楚,却愤愤地打了他一下:“那就是怨我了?”
哭过的人都是娇里娇气的。
李砚忙道:“怨我, 怨我。”又偏了头,凑过去吃他挂在眼角的泪, 低声道:“哭得人恨不能把心头血都捧出来哄你。别哭了,嗯?”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混账话?”陈恨咕哝了一句,却也好多了,抓过李砚的衣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