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以释怀的是,前次佑生和令归大帝走,若说是她自愿的,扶春不能拦。
如今佑生魂体受损,总不能也是自愿的。
她遇到危险,扶春还是无能为力。
她既不会治病,法力也不够。
贸然跑去,也只是干瞪眼。
还会让手头正在处理的事也做不好。
最后哪个都想救,却落得哪个都救不了。
与其如此,不如先让芫华去救姐姐。
自己还留在这里,等此间事了,再赶紧过去找佑生。
想清楚这些,扶春擦擦眼睛,站直身体,往里面看去。
屋中烟雾太大,又隔着屏风,扶春隐约看见,冬葵总是举起手在自己脸上擦。
太慢了。
这澡洗得太慢了。
扶春两步走进去,挽着袖子,就到了浴桶边上。
冬葵听见脚步,抬头看,是扶春。
她低头擦了下眼睛。
扶春问她:“你怎么啦?”
冬葵声音闷闷的,“无事。”
扶春拿起浴桶旁边的浴布,给疯婆娘擦身体。
手里握着的胳膊,上面已经没有伤痕。
可每次扶春的浴布挨在她身上时,她不自觉的就会抖一下。
多年经历,始终是在她身上,用这种残酷的方式留下看不见的痕迹。
这种东西,比看得见的淤青乌紫更可怕。
外伤易好,心伤难愈。
它无孔不入。
可能是被别人触碰到,可能是端起饭碗的瞬间,可能是躺下翻身时的姿势……
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都可能会让这个正在沐浴的女人,想起被毒打,被凌辱那那些痛苦记忆。
若她不够坚强,日后还有可能会被这些记忆再次折磨至疯癫。
哪怕自己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帮助另一个死后魂魄不能投胎安息的孩子,扶春此刻依然觉得不忍心。
用这种方式,让她反复经历痛苦。
身体擦拭完毕,扶春和冬葵一起,帮她梳洗头发。
头发是湿的。
上面只有一点浅浅的澡豆味道。
扶春知道,冬葵已经给她洗过头发了。
可还是洗不干净,梳不开。
冬葵看着扶春小心翼翼的动作,又看了看疯婆娘的背影,说道:“已洗过三次了。”
扶春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
转头看着冬葵,冬葵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