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一听张闲将这个老头称作“崔老”,心中恍然,这个老头子应该是姜小玉的娘舅家……博陵崔氏的人了,怪不得气场这么大,连张闲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头子见了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此老,也要执后辈之礼。也唯有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豪门崔家,才有这样的排场。
“是吗?”张闲近乎谄媚的语气并没有让老头子近乎冰冷的语调稍稍升温:“既然如此,你这里明明有后生行冠礼,怎么不给我老头子发个请柬过去?”
“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崔老大驾!”张闲真诚地说道。
那姓崔的老头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略略舒了一下眉头,望向张易之,道:“这后生眉清目秀,倒也长得一副好相貌。他多少年纪……哦,看我都老糊涂了,今天不正是他的冠礼吗?方才张公不是说要给这后生取表字吗?不知道老朽来取这个表字,算不算僭越呢?”
张闲的眼皮跳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家的这一代家主崔善亭。虽然他和张闲一样,也没有官职在身,但没有人敢怀疑,他具有和不下于当朝宰相的能量。他可以一言让人升天,也可以一言让人坠地。
像他这样的人物,别人家若非遇上极为隆重的典礼,哪敢去劳烦他!张闲的几个亲儿子行冠礼的时候,也曾给崔善亭送去过请帖,人家根本连一声拒绝都懒得给,更莫要说亲自来参加典礼。
不比较尤可,一比较之下,张易之的待遇不但让张闲嫉妒,更让他狐疑了:“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竟然让崔家的老头子两次三番的为他说话?”原来,当初那个荫庇名额,也就是在眼前这位老头子的说项之下,张闲才不得不交给二房的。
心下狐疑,张闲脸上却依然是满面春风:“崔老赐字,对于每一位后生而言,都是天大的激励,如何能说得上僭越!五郎,你还不赶快谢过崔老!”
张易之便站起身来,向崔善亭道:“多谢崔老了!”
崔善亭点点头,道:“你名叫‘易之’意谓容易抵达。不过,老夫想,年轻人事事顺心当然是好事,若要成大器,终究还是需要经过几番磨砺的。所以,我为你取‘九难’二字作为表字,你看可好?”
张闲一听崔善亭根本不需要问,随口道出张易之的名字,心下更是恍然,看来这老头子还真不是适逢其会,他就是为张易之来的。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接着,他又回想起张易之和高延福之间熟稔得近乎亲密的关系,这种异样的感觉就越发浓烈了:“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古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