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顾不得疼,全心投入在这坚果上,剥得渐渐顺手,宴席到尾声时,剥出了一满满碟麻仁。
末了,他命重山将果仁送到后殿书房去,自己又同武士饮了几杯酒,便借醉去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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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正从书房出来,迎面碰上庆云,便问,“公子不在前殿喝酒?”
“那么个烂醉的喝法有什么趣味,”庆云说着寻了几本书来,随口又问,“绛吟可回来了?”
一说起绛吟,他身后便有笑声响起,“公子还能记挂我呢?”
庆云回过头去见到她在,才觉屋内生机勃勃。
绛吟抱怨他说,“公子今日在前殿可是给楚梦夫人没脸了。”
庆云自然也知道,无非是当时情绪所致,此刻虽觉得有失误,但也无愧。
绛吟接着劝说,“今日是大日子,公子可得陪夫人才不失礼。”
庆云久坐着,把玩起杯盏来,唯独应不下声,最终敷衍一句,“改日吧。”
“公子一直不近夫人,外头的传言可是说公子不……”绛吟正说着,突然收住口,万幸没有说了伤庆云自尊。
庆云抬头瞧她一眼,冷言,“说本公子不举?”
“不是,”绛吟矢口否认,情急之下憋出来一句,“是说不知礼数。”
“说的没有错,”庆云坦然,“确实如此。”
目睹过晏河城沦陷,庆云被软禁玷污,绛吟对他关切之情更比从前,此刻见他话语直接,也就直说了,“公子一直躲着夫人可不是长久之计。若说从前公子地位不稳,顾忌的难免多些,也须在意旁人议论,而今公子声望盖过昌平,也坐稳了君侯之位,妻妾之事大可以为所欲为。”
庆云望着她,不应,也不反驳。
绛吟继续说,“任谁都看得出公子钟情南乡,既然喜欢,就大大方方地娶了,事到如今,再不会有人非议。”
庆云仍旧看着她,一副似笑而非的面孔一成不变。
“公子觉得我说的不对吗?”绛吟有些心虚,一时气短了几分,“公子空留楚梦夫人的身份而没有夫妻实质,对夫人有些不公平。”
庆云揶揄,“你真像我的管家。”
绛吟半张着口,不知所言。
庆云解释说,“我不留着楚梦的身份,她日后便是本君的休妻,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敢娶她,岂不是置她于更孤独的境地。”
绛吟说,“就不给给她夫妻之实吗?”
这一下,庆云沉默了,对着书案怆然良久,悠悠启齿却不忍目视旁人,“夫妻之实若是轻易能给,那本公子与做面首有何区别。”
绛吟一下吓得面色惨白,当即跪地,自知失言。
以为是触怒了君侯,庆云和气一笑,唤她起身。
绛吟再也不敢多提一字,庆云有意将心事说尽了,“我当然可以要了南乡,可两情之事绝不是凭我一人之愿就能成事的。”
今夜,借酒起兴,公子耿耿衷肠,全凭天地来鉴。
说透了心事,庆云也彻底乱了心神,放下书卷,往房中一睡忘忧。
重山喊住他,“公子将这剥了一夜的麻仁吃了再歇吧。”
庆云说,“南乡体弱,还须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