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众人宿醉后皆沉睡,唯有庆云醒来处置公务。
侍女要唤绛吟起来伺候,被他喊住了,说是昨夜尽兴,让她多睡会。
庆云用过早膳往书房里坐去,一坐下,眼睛先瞥向南乡房中,看她睡得安稳,动作便蹑手蹑脚起来,也让屋内随侍的人都退下。
临近中午,南乡仍熟睡,侍女准备了午膳,进来请庆云。
庆云问过时辰,先在南乡卧室前叩门,叫醒了她,说是一人用膳无趣,喊她起来作陪。
南乡一看都日上三竿了,忙起身出来,冲庆云笑了下,“昨夜闹得晚,睡迷糊了。”又见一旁书案上摆满书卷,笔也是湿的,便问,“表哥一早就起了?”
“也才起,”庆云说着就往前厅去。
两人就坐后,庆云先舀了碗汤给她,尽量漫不经心地问说,“肚子上的伤可养好了?”
南乡诧异一阵,愧说,“表哥都知道了。”
庆云指了指她,摇头责备,“怎么就那么拼命。”
南乡说,“能见表哥平安,还提那些做什么。”
庆云边给她夹布菜,边心疼地问,“西奈城里,可住得习惯,必是受了委屈吧。”
“都好,”南乡怡笑间,前事尽淡泊。
庆云听过,脸色严肃了些,别有所指地问,“春禾待你如何?”
昨日加冕宴上一幕,想必庆云早知道了西奈城里发生的事,南乡此刻也只得含糊其辞,“刚懂事的小姑娘,有些盛气也是寻常的。”
庆云微微晗首,不再深究。
边说着,侍女进来禀告,“楚梦夫人想求见君侯。”
庆云愣了下,应付说,“晚些吧,本君有要务在身。”
待侍女走后,南乡问说,“是表哥的夫人,怎不让她进来?”
庆云视线停在南乡身上,只望着,就喜上眉梢,嘴上虚虚实实地一句,“南乡在陪我用膳呢。”
南乡闻言惶恐,当即搁下碗筷。
“怎了?”庆云说,“不好意思了?”
“南乡不敢,”她谨言。
庆云豁然大笑,却说,“我也不敢。”
南乡不解,“表哥不敢什么?”
庆云反问,“你又不敢什么呢?”
南乡说,“不敢打扰表哥与夫人团聚。”
庆云则说,“西奈城中,南乡为我多方奔波,诱逼昌平,不惜赔上性命,此刻却不敢正视此情此意,而我,明知晓你一番心意,亦不敢强迫了你。”
南乡有些心虚,意欲解释,“表哥是我唯一的亲属,南乡宁死也不能没有表哥。”
庆云情真意切,缓缓说来,“我也视南乡为世上最亲密的人,旁的都是素昧平生陌路人。”
“南乡与表哥终究只是亲属,而楚梦夫人与表哥……”南乡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去。
庆云说,“一生之中有夫妻缘分者岂止一人,都是碌碌过客而已,在我心中,唯有南乡生来就与我血脉相通,无论从前是我表妹,还是日后做我妻子,都是绝无仅有,不可替代的。”
“南乡两度婚嫁,早已不是冰清玉洁之身,有何颜面叫表哥挂心,”她一脸浩然之气,慷慨陈词。
庆云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握紧她手,心意虔诚,“我心之所向日月可鉴,难道还能因为这等俗理就变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