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一向惯于利用党争相互制衡,皇权变成了平衡这场博弈中的绝对力量,因此皇权在对付任何一方的时候,皆是易如反掌。李林甫正是知晓其中的微妙,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因为他知道皇帝不会将一方的势力全部打压。
“陛下,根据韦坚所供述的时间推知当时陛下还未立储君,韦坚由此询问其实是想得知天机。”
李隆基冷哼一声,重重地将奏章拍在御案上,怒道:“谁当储君,韦坚不应该来问道士,他应该来问朕!”李隆基虽然是在责骂韦坚,实则是展示皇权之威。
李林甫赶紧跪倒,额头触地。
李隆基目光凛冽,“此案你准备如何定罪?”
李林甫心中打鼓,但依然保持着镇定,他知道皇帝心中早有了主意,抬头回禀道:“回陛下,李适之和韦坚大逆不道,依照朝廷法度,应该贬为庶人。”
“那牛仙客呢?”
“牛仙客私结禁军将领,一干人等皆因处斩。臣荐人不当,有失察治罪,请陛下治臣之罪。”李林甫将韦坚罪定的比较轻,把牛仙客的罪定的比较重,是在皇帝面前显示自己并无私心,为了撇清和牛仙客的关系,只能用狠绝之心致牛仙客于死地,这一招虽然狠,但却是保全自己唯一的法子。
李隆基静静看着他,哼了一声,过了很久才道:“有一个人你处罚的轻了些。”李隆基的语气充满了威严,“韦坚触犯禁令,应处斩。”
李林甫微微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膝盖,“是。”
李隆基也得知韦坚在暗中调查张贵一案,先太子已经赐死,此案到此为止,李隆基不想因为一个韦坚影响自己的儿子李瑁,因此选择将韦坚斩首。
在李隆基的眼中,在漫长的利益和欲望的斗争中,见过太多的流血和牺牲,身为帝王,不像当初仅以才学和品行来决定一个人的位置,考虑更多的是这个位置能够制衡和影响哪些人,除了贪赃枉法,党争派别,决定朝臣命运的还有平衡。
群臣的权利之争无法避免,因此李隆基在选择一种平衡,一种不断消耗中的平衡。
反不知正是因为制衡之术,李隆基至高无上的皇权开始被红妆利用。
韦坚最终没有保下来,比刘羡之更加自责的是李亨,李亨觉得之前张修的言语过于残酷,将朝局揭露的不留一丝余地,而现在,李亨切身感受到了这种朝局的残酷,一种血淋淋的残酷。
手中的权力应该是用来安黎民,平天下,而不是帝王心术的无情屠刀。
李亨现在忠于明白刘羡之和张修所做这一切的含义,心中更加坚定了夺储之心。
李亨集团失去了左相李适之和刑部尚书韦坚,李瑁集团失去了后宫之主武惠妃和兵部尚书牛仙客。
在不断地被消磨,平衡不断地被建立,保持着一种看似稳定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