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暗淡,天边的上弦月皎洁如琥珀。
刘羡之看着从四处传来的情报,看完一张,便放在火盆中,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得出脚步声很快。
“庄主,紧急情况,太子率领东宫六率冲进了寿王府,并且陈玄礼率领禁军也朝寿王府赶了过去。”
刘羡之一怔,他的手停在半空,太子不会无缘无故率军冲向寿王府,太子动了兵,寿王定然动了兵,那么,寿王为什么会动兵?就算寿王要造反,他不会给太子出兵的机会,难道…想到这里,刘羡之忽然起身,“太子中计了!既然太子用兵,他一定会联系禁军副统领王毛仲,你立刻令人暗中通知王毛仲,让他千万不要动,其二,立刻让哮天阁的人去查寿王的府兵在哪里,京畿营有没有调动。”
崔梦庭明白这是紧急事件,应了一声,快速走出。
刘羡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实在自言自语,“红妆这一次一定动用了最隐秘的力量。”
李隆基在紫宸殿内一直在等陈玄礼的消息,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大殿竟然如此的空旷,周围的风居然如此的冷,他披着金袍披风,手中握着玉笛,双手早已经冰凉,他早已经得知了太子东宫六率和禁军交战的消息,他看着陈玄礼从远方走来的时候,眼神中露出悲凉之色,似乎是猜到了从陈玄礼口中说出来的结果。
陈玄礼将张贵的说辞,以及太子、鄂王、光王的举动向李隆基详细禀告了一遍。
李隆基听闻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他重重地坐在龙椅上,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伤。
李隆基感觉胸间有重逾千金的巨石压在胸口,几乎凝滞自己的气息,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陈玄礼见状,连忙道:“陛下,保重龙体。”
李林甫一直在李隆基的身边,用一种看似悲痛和安慰的口吻道:“陛下…”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林甫,声音有些沙哑,“看来这是真的…”
李林甫故意露出一丝悲伤之色,没有说话。
李隆基长长舒了一口气,用一种疲惫沙哑的语气问道:“太子怎么说?”
陈玄礼回禀道:“太子说是寿王谋反,是去阻止寿王的,末将令张贵和太子对峙,张贵说太子意欲造反,太子欲杀张贵,试图冲出重围,末将万不得已,下令再战,将太子和二王擒拿。”
李林甫站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隆基闭上了眼睛,露出痛苦之色,“其心可诛。”
夜凉如水,李隆基在凉亭中沉默了很久,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气,做出了最终的决断,“传旨,太子、鄂王、光王谋逆,贬为庶人,赐死,家人流放。”
说罢,李隆基慢慢地站了起来,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下御台。
李林甫低着头,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刘羡之的书房中还亮着火烛,刘羡之此时没有丝毫睡意,便起身朝屋外走去,院中有一个小竹亭,四面连廊,刘羡之坐在竹亭中的木凳上,轻轻捻起了石桌上的一片枯叶,他看着卷曲的叶子,眼神幽深。
回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崔梦庭走过来正色道:“庄主,哮天阁回信,陛下早就有所准备,太子派去的人刚到王毛仲的军营,王毛仲所部便立刻被禁军包围,被押如天牢,寿王的府兵全部行至寿王府,又从寿王府行至营房,说是例行的换防。”
刘羡之微微皱了皱眉,道:“情况要比我预想的要严重,王毛仲被捕说明李林甫早已经计谋好了事情的发展,以太子造反为名告知陛下,只要太子按照预先的行动,陛下便会相信。”刘羡之放下了手中的枯叶,站起身,“你通知张修,京畿营有几个忠直将领和张修相熟,让京畿营例行巡察,掌握寿王府兵异常换防的举动,或许太子和二王或许还有转机。”
“是。”
窗外传来一阵飞鸽扑闪翅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