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早该让他们早点离京,那样的话,李彻还能保住一条命。
“周忘忧还好吧?”李潜问道,他知道苏漾关心着她,毕竟周忘忧是怀有身孕的。
沈随风不以为意,他对旁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虽然周忘忧是女人,然而不是苏漾,那就另当别论。
“不清楚。”他回忆着说道:“两个月前人还是活着的,至于现在死了没,不知道,西郊巷子里的那座别院,我后来没怎么去过。”
李潜问到了想问的,最后临走前,告知他去岭南的公务。
“你当真信得过我?”沈随风嗤笑道:“不知该说王爷你是过分善良呢,还是过分狂妄,养虎为患的道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李潜宛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反问道:“你是虎吗?”
沈随风沉下脸,听他又道:“不过是被人拿捏着命门,露出利爪的小猫。有沈家人在,你哪敢轻举妄动。本王和善良无关,也并非狂妄,只是就事论事,若是你能赢我,早就赢了,如今没赢,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又怎么会赢?本王站着的起点,远高于你,才能也远超过你,论心狠手辣,你更不是对手,一次输给我,终生别妄想翻盘。”
他对自己剖析的到位,对所有想要掌控的人都是如此。
沈随风无话反驳,畅快大笑。
李潜往外面走,牢房空荡荡的,声音便格外嘹亮。
沈随风大喊:“叫她珍重!今生无缘,下辈子我定将她牢牢抓住。”
“做梦去吧!”李潜嗤笑着回他:“做梦更快一点!”
尽管知道苏漾次日不可能会出现,沈随风整整一宿,还是端坐在椅子上,不敢将衣服弄的褶皱不堪。
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都变得僵硬麻木,狱卒来请他离开时,足足站起来缓了两刻钟,才迈着略有知觉的腿往外走。
穿过长廊,走出监牢,坐上了马车,再次成了沈大人,在略显冷清的早晨里,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缓缓的离开了京城。他特意将马车上的窗户打开,细细打量街上的每一个行人。
均不是她。
她狠起来真狠,将他的希望碾碎的无法拼凑,甚至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完不成,以前看她那般对别人,只觉得畅快。
如今诸多种种加在他身上,顿觉不理不睬的划清界限,对念念不忘的人来说,是多么严酷的惩罚。
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吧!
再见了,苏漾!
那辆马车渐行渐远,走出城门,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李潜收回目光,走到街角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灌汤包店铺前,买了两笼包子,坐上轿子往府上回。
苏漾还没醒,他把还热乎的包子交给圆缺,自己净了手后,重新回到床上,打算陪着她再睡会儿。
他将她搂到怀里的时候,低头注意到了,挂在眼角的莹莹发亮的泪水。
李潜顿了顿,不发一言,装作没看到的闭上了眼睛。
她该是心痛的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睡到了半上午,苏漾起来吃了包子,他才告知她周忘忧的下落。
“要去吗?”
苏漾点点头,去换了衣服,还特意上好妆,一并朝西郊巷子而去。
他们很容易找到沈随风说的那座院子。
敲门过后,有缓慢的脚步声响起,隔着一扇门,那道声音越来越近,更像是蹒跚的老人。
苏漾拧眉,等院门打开,看到挺着肚子的周忘忧,才明白过来脚步声为何是那般。
周忘忧瘦了许多,越发显得肚子出奇的大,叫人时刻都担心着那肚子会突然掉下来。
苏漾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全心全意的护着,倒是周忘忧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寻过来,愣了好半天,才激动的直掉眼泪。
“你们……”她又笑又哭的,顿觉失了礼仪,取出手帕背对着他们擦干净泪,才客气的道:“王爷王妃正厅坐,我泡茶给你们喝。”
这所宅院还算不错,价格应当不菲,环境优雅,颇具格调,周忘忧泡茶的时候,苏漾站在屋檐下,看着院中的那两口黄铜制的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