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狱卒见他站了整整一天,连午饭都吃的格外仔细,似是怕溅到油渍,各个都知他来日的去向,帮着劝了劝。
“沈大人,要不要给您搬个椅子过来?”
沈随风勾唇,笑容是客套疏离的:“不必了,我再等等。”
“那成。”
狱卒们先后打起瞌睡的时候,长长的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沈随风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其实也很困了,然而强力的搓揉了脸,人便清醒了,他带上笑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来处。
“苏……”第二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过分英俊的脸,带着寒意,由阴影处走到了光线明亮处。
短暂的愣怔过后,沈随风继续看向他身后,再无旁人。
心中有异样的感觉,缓缓浮动。
李潜告诉他:“消息我带到了,她没有任何回应,今天我过来的时候,她只叮嘱我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希望落空是什么感觉?
不是之前那般心中闷闷的涨涨的,也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之情,无形中有所预感,最为重要的东西在慢慢消失。不受他控制,不顾他挽留,说走就走,干净利落。
沈随风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她…她没来?”
“没有。”
“不来吗?”
“……”李潜点点头,答案残忍无比:“不来。”
“哦。”
沈随风失魂落魄的回答,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新衣服,自嘲的笑了笑,旋即还是叫狱卒搬来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衣服还是不要弄脏,万一明天她会出现呢?”
李潜不知该说什么,他是睚眦必报,但也并非极端小人,沈随风才能是有的,上位者自然要有胸襟。他无意打碎他的幻想,但还是觉得认清现实比较好受点:“你很清楚,她不会出现。”
“若是有奇迹呢?”
“她既已决定,今日不来,以后也不会来。”李潜坐下来,缓缓的道:“你少时便与她相识,应该知道,她若是要与一个人决裂,绝不会再给对方任何幻想,你令她失望,这种失望的滋味,一生品尝过一次就已足够,她不会允许自己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沈随风喃喃的道,像是再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李潜:“再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
“她给过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沈随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或许有悔恨,或许有不甘,昏暗的光线,落在他微垂着侧脸上,眸子中流转的光,时亮时暗,他的表情也是变幻不定。
李潜记挂着苏漾的叮嘱,要早去早回,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实在等不及他平复情绪,说道:“周忘忧是不是在你那里?”
周忘忧是李彻的妻子。
当时李彻被推出来,李知很生气,李潜也因着一起受到牵连,被关进了天牢。
在他待在天牢期间,李彻被秘密处死。
李潜会问起周忘忧,还是那日苏漾没来由的突然说了一嘴,他记在了心上。
李彻出事,周忘忧却从头到尾都没被提到过,他的人秘密告诉他,先前李知也曾派出过人找她,但都无果。
想来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他断然猜测李彻是被沈随风推出去的,故而才有此一问。
“啊……”他闻言细细思量起来,确实记起有这么号人:“没错,在我的一处别院里,位置就在西郊那排小巷子,左起第六座院子。”果不其然。
“李彻的事……”索性开了话头,他继续问道。
“我做的。”他无奈的笑笑:“我曾多次在你们府外闲逛,过年那会儿的时候,有次无意中看到了周忘忧出入。”
李潜了然,和聪明人聊天点到即止,看见了周忘忧,顺藤摸瓜,多盯几日,就会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