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远远地看着,手心都有点见汗了。
心说,韦氏要是不出这个头,那这事儿还难办了呢。
从这几句就不难看出,韦妃比李显有水平得多,既感谢了孟苍生,又把当年的事隐晦地说了出来。她和李显不至于丢了脸面,武三思和武承嗣也不至于因为不明所以而穷追不舍。
“哦。”
武三思和武承嗣皆露出了然之色,难怪李显吞吞吐吐,原来是这档子事啊!
五年前,救下韦氏母女,那还能是什么事?
外人不知道,他们又怎会不知韦氏把李裹儿生在了流放的路上?
二人皆是深深看了一眼孟苍生,心道:据说给韦氏接生的是个道士,而那天晚上夜袭丘神绩的好像也是个道士吧?
面子上不再让李显难堪,皆不提五年前的事,可是却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孟苍生身上。
要知道,杀了一个丘神绩,武氏兄弟还不算太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如果孟苍生就是杀丘神绩的那个道士,那这个道士十五年前可还干过一件惊天的大事。
不动声色,众人开席落坐,相谈甚欢。
李显也从孟苍生处得知,原来这寻翠居就是当年那对舅甥所建,又急忙把吴宁和贺兰敏之叫了过来。
一见之下,果然。
贺兰敏之那奇丑容貌李显还有印象,连吴宁这个十五六少年亦与当年的十岁孩童重合。
回想当年,不胜唏嘘。
把李裹儿叫到身前,指着吴宁道:“裹儿且不知,当年这位小郎君赐袍裹身,也就是你名字的由来了。”
李裹儿还小,哪懂父王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任由李显摆布。倒是看着吴宁颇有好奇,小姑娘心说,“他的酸奶好喝。”
而李显更是尽显知恩图报之态,硬邀吴宁与贺兰敏之同席落座,共贺年关。
倒是武三思在一旁颇有几分计较,一个丑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再加上一个道士,当真是越来越巧了
趁着离年夜饭还有些时辰,众人只是听曲观舞,浅酌闲话,突兀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指孟苍生,“孟道长是肖仙长之徒,公主殿下的师兄,而这位吴小郎君与之舅爹又与吴别驾血脉相连。”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让三人碰上显皇兄途遇艰难,当真是奇妙异常啊!”
李显不明其言外之音,只道武三思说的颇为有道理,连连点头。
一旁的韦氏倒是听说武三思此言有异,想拦李显,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闻武三思继续道:“这么说来,孟道长与吴小郎君舅甥也是从京师之地远来房州的?”
这话李显答不了,只得吴宁作答。
“好叫武尚书知晓,宁本关右西陶村人,五岁时父母早亡,幸得舅爹抚养方存一息。后来洛水大涝,灾连两夏,实难得活,遂远走房州,投奔祖宗。”
“倒是没想到,会与庐陵王爷有此一缘。”
“哦。”武三思连连点头,面露惋惜之色,心下却是把西陶村记了下来。
“可是”武三思问完一句,又再次发难。
端着酒杯,“吾有一事不明。”
看着吴宁,“既然小郎君三人于显皇兄一家有恩,又是同入房州,怎么就就独自上路,不告而别了呢?”
“”吴宁一听,没说话,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显。
而李显压根没看见吴宁那一眼。
吴宁的本意是:你得管管吧?
特么有贺兰敏之不问,有孟苍生不问,盯着我一小孩问个没完,怎么地?欺负我不懂事是吧?
吴宁是真不想出这个头,他不想让武三思或者武承嗣知道自己能说会道的一面。
可惜,吴宁所托非人。李显一听武三思有此一问,这货不但没觉得不妥,反而把耳朵竖了起来。
“本王也是好奇,既然三位恩公亦往房州而来,为何不与本王同行?也好让本王照顾一二,略表心意啊?”
“对啊!”有人帮腔,武三思更是来劲。
“那为何还要悄然离去?”
吴宁一翻白眼,特么指不上了。
那边孟苍生知吴宁用心,抢白道:“其实也没什么,实在是王爷仪仗多有不便。再说,那一夜还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事逢师伯潘师正仙去,贫道急于奔丧,不敢因外务耽搁。所以只有一走了之,多有冒昧了。”
“哦。”
李显瞬间了然,“原来如此。”
武三思却是一脸不解,假意发问:“哪档子事?”
李显道:“就是左剑妖道夜袭路驿,丘将军殉国之事。”
“哦哦哦。”武三思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孟道长是怕外人以为那左持剑的妖道就是道长,耽搁了行程啊!”
孟苍生道:“师伯深得先帝与圣后信任,仙去之时还远在长安。贫道要把吴家舅甥送回房州,再折返长安,却是时有不及。”
武三思点头,“也对。官府查案多有拖拉,何况死的还是殿前将军。道长若是牵连其中,一时半会儿倒是很难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