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顺睡得正酣,突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赶忙拉开灯,发现章工已经披着外衣,站在床边一脸惊恐,浑身颤抖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朱子顺向她摆摆手,朝门外喊道:“谁?”
“派出所的,开门!”威严的男中音从门外传进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派出所的?”朱子顺倚着门,反问道。
“大兄弟他们是警察查房的,开门吧。”朱子顺听出了是旅馆中年妇女的声音,这才把门打开。
门刚打开,一束强光便直射在朱子顺脸上,他侧过脑袋避开刺眼的光柱,才看清了被中年妇女带进来的人。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手拿电筒的是一个佩戴值勤袖标的便衣年轻人。
“你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首的年长警察打量着朱子顺问“把身份证拿出来。”
章工唧唧索索从包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赶紧双手递给了过去。
“你的呢?”警察接过章工的身份证只是瞄了一眼,接着对朱子顺发问。
“我的身份证忘带了。”
年长的警察转头对旅馆女人说:“你们就知道挣钱,不知道规定嘛!明天去所里等着处理吧!”中年妇女站在门口,不住地陪着笑脸,说:“刘所,我错了。您高抬贵手,下回不敢了。”
被称作刘所的警察,“砰”的一声将门扣上,把中年妇女关在了门外。他扫视了朱子顺和章工后,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同事,一个公司的同事。”
“同事?”刘所环顾了一圈整个房间,说“男女同事怎么住在一个房间。谁证明你们是同事。”
“我证明,我们是同事。”章工站起来插话道。
“没问你。你坐下。”刘所给戴袖标的便衣使了个眼色“查一下他们的行李。”
便衣大概看到章工的旅行袋又大又重的样子,先拿到灯下打开来。朱子顺这才看到,原来章工的包里装满了“凤尾”面料的样板,和几本厚厚的书。
当接着翻开朱子顺的旅行袋时,便衣查得越发仔细;他把烟盒撕开,塞在里面的一沓现金掉了出来。
“刘所!”便衣像发现了破案证据一样的惊喜,把钱展示给领导看。
“没有身份证,两个人包了这么大的房间,还带着这么大笔现金。你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吗?”刘所目光如炬,盯着朱子顺问。
“能说清楚。”朱子顺心里没鬼丝毫不慌张,他清清嗓子,想把事情原委讲给刘所听。可没等他开口,刘所拍了他肩膀一下:“到所里说吧。”
“他又没犯罪,干嘛去派出所。”章工急了,带着哭腔朝刘所喊道。
“你老实在屋里待着。”刘所用手指着章工“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朱子顺出门前,叮嘱有些不知所措的章工,说:“你把门锁好,不是我回来叫门,谁叫门也别开。”
刘所和另一个警察一左一右,袖标便衣跟在后面,把朱子顺夹在中间。路上,刘所边走边对朱子顺说:“越早说对你越有好处,想好了没?”
“不用想。我身份证确实忘家里了,我和同事出差要去江南枫桥镇,在沈阳换车。就这些。”
已是下半夜,街道上空无一人,朱子顺哭笑不得,心想这要是白天,围观的人一定少不了,就现在这阵势,一定会以为警察抓到了一个被通缉的重犯。
“我做警察二十多年了,你有没有事能瞒得了我。笑话!”朱子顺的回答,让刘所觉得很不以为然。
四个人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便来到了挂着铁西街派出所的门前。
派出所内灯火通明,如果不是这个时间走进,想象不到里面会这么“热闹”。脚步匆匆神色冷峻的警察,走廊里,敞着门的房间角落里,各色“报案”“待审”的男女,把不大的派出所拥挤的紧张,繁忙,
戴袖标的便衣把朱子顺带到一个小房间,狠狠推了一把让他进去,说:“在这儿等着。”
屋内只有一把椅子,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粗黑字体的标语。朱子顺刚想坐下,刘所便走了进来,厉声道:“起来,这是你坐的地方吗?”
折腾了大半夜,朱子顺困劲儿,火气都达到了极点,他也提高了嗓门说:“我就是没带身份证,又没犯法!”
“我没急,你还急了!”刘所拍了一下桌面说“我问你,除了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女的。谁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