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句话里的某个字眼戳中了。

少女的声音轻如飘羽,却仿佛有一只巨手重重捏了一下黑尾的心脏。他立刻感到一阵狼狈,就像被大庭广众公开了一个最羞耻的秘密。

可她分明什么也没说。

胸膛里那颗属于少年的心脏,凶猛地跳动挣扎起来,像是落入网中的猛兽最后的哀鸣。

雪依旧在下,淡淡的凉风带着樱花花瓣在二人身边拂动。

月色、雪色之间的樱花,在黑尾铁朗面前自顾自地飘落着,就算没有人来欣赏,它也是这样飘落,就像它独自度过的许许多多个年岁。但现在它被人看到了,于是它的盛放和飘落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银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她的目光不知为什么让黑尾越来越紧张。他强作镇定,心砰砰直跳:“我……会吧。”

少年听见一道干涩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

“哦。”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了一下,好像很满意。

——“哦”是什么意思呢?

直到老板来叫她们的时候,黑尾铁朗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银说自己体力值不够了,先把机车寄存在居酒屋老板这里,和黑尾可以走回去。黑尾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离他家并不远,但他从来没发现这里还有一家后院有樱花的居酒屋。

就好像什么平常的事物碰上了银,都会被变成不可思议的奇迹,平凡的世界也可以被她的手揭开另一面。

两个人在下雪的道路上慢慢地走,黑尾还好,银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呼。”她喘了一口气,“好累,走不动了。“

黑尾回头去看她,只见她整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眼睛:

“b君,你背我走吧。”

“……上来吧,大小姐。”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远远望去,黑尾背上伏着一个团团的人影,像是乌龟背着壳,一步一步走在雪地的路灯下。

幸好黑尾铁朗个子很高,经常锻炼,背起一个厚厚的森川银不成问题。

明明围巾、帽子都是森川银在戴,黑尾只穿了自己的外套就跟她跑出来了,但她表现得比黑尾冷多了。侧脸的皮肤贴在黑尾铁朗的后脖颈,像是被人恶作剧地放了一块冰——等下,她好像真的把小冰块贴在他皮肤上了!

“喂!”黑尾警告地颠了一下身后的森川银,“对你的苦力这样也太过分了点吧。”

银这才安生地趴下来,脸贴在他后脖子上,呼出的热气喷上去,一阵冷一阵热,从那里开始,一阵酥痒在背上攀爬,从后腰升到脊椎最上端。

他不能告诉森川银自己这里很敏感,不然她只会得寸进尺地利用这个弱点。

黑尾强忍着不自在的感觉,承担着另一个人的重量,还要分神看路,辛苦极了,可背上的人仍然不放弃给他找麻烦。

“这是什么?”她安静了才没一会,又新奇地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用手在他领子里摸起来,甚至过分地钻进去按了一下。

“嘶——啊!”黑尾铁朗先是被冰了一下,随即猝不及防地一痛。

“森川银!”他叫她名字,沉下脸的样子真有几分吓人。如果是排球队里的队员,可能会不敢说话了,可惜现在他遇到的是无法无天的玩家银。

“原来是淤青。”她终于研究出结论。

黑尾想起来了,这里好像前几天是在训练的时候被球狠狠砸了一下,当时没怎么痛,但后来淤青了一大片,碰一下都疼。

她刚刚还毫不顾忌地按了一下。

体育训练,磕磕碰碰带来的伤是难免的,银也见过孤爪研磨身上有伤,有时候还会流血。研磨皮肤白,一旦有淤青就看起来特别严重,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