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应了一声后便带着鸽子离开了,阿紫没一会儿又来了。“王妃,余下的布与线都烧了。烧成的灰,也悄悄埋入苏姨娘的院子梅树下了。”
“做的好。”宁安折了一支牡丹,她喜欢牡丹,特别是西南玉重楼,白牡丹之最。只是有时看久了,便也会生厌。这株白牡丹,便如李慈对苏瑜,久了生厌,总觉得染上些颜色才更好看。
她将牡丹随手一抛,“听闻偏院如今也开始要白牡丹了?”
阿紫点头,“说是要做丹丸,求王妃怜惜,匀些白牡丹给她们。”
宁安气定神闲,“她们要,给她们便是,说的倒像是我苛待她们一样。”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只是我最厌恶旁人觊觎我的东西。”
阿紫道,“花房的人自然不会给。”
“是不给,还是不给我最喜欢的玉重楼?”她眉头微拧,“我亦厌恶向着、帮着觊觎我东西人的人。”
“无王妃应允,他们不敢。”伺候的久了,便也知晓王妃并非个大度之人。确实如京中所言,摄政王妃,小肚鸡肠,善妒。可若踏实本分,待她忠心,不觊觎她之物,不想取代她,她亦不会小气。
小肚鸡肠的王妃,善妒的王妃,张牙舞爪,狠戾毒辣的赶走、处理每一个意图抢夺她之物、侵入她地界的人,狠到好歹不分。同时她又会极力的回报对她忠心,一心为她的人,好到愿为低贱之人,一掷千金。待她好的人,便是低贱,她也不会低看她们;待她不好之人,便是可怜,她也定不会心软留情。
王妃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对她好,她便会回以百分百的好。便如她常说的,他对我好,我便对他好。
宁安面上微松。阿紫笑着后退一步,静静站在她身后。
之桃进来通报,“王妃,蓝姑姑回来了。”
宁安站起,“带去花厅。”
宁安见过薛念,只是她不记得了。那年,薛彦皓回家说她喜欢上一个姑娘,薛念专门去看过她。
薛念行礼,珍娘同她说了薛念其人。宁安让她们坐下,差人上了茶点。“今日把你们叫来,是为了修订律法之事。”她将准备好的,从现有律法中挑出来的,有关于女子的律法给她们看。“我是这么想的,既要维护正妻的权利地位,又不能涨了一些邪恶正妻的气焰;既要保护妾室以及庶出子女的人身安全,又不能纵了个别心思不正、妄图借着妾室身份向上爬的女子。”妻有妻的狠毒,妾有妾的可怜,不能一概而论。“为妾女子,也该分为自愿与被迫。妾室所生庶出子女,也该按品性划分三六九等。还有庶出子女,我以为,该由妻统一教养,妾一年见个一两次便行。若是妻有虐待庶出子女行为,要受罚。还可鼓励自告,他告,亦可每隔一段时间,专门差人去各个府上查看。”她局促一笑,“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
莫说碧涵惊讶,便是被她请来的其他人均惊讶。修订律法之事,莫说是皇子妻、后院女子、寻常百姓,便是女官也是万万没有机会的。摄政王竟如此轻飘飘将一件涉及国家的大事交给了她。而她,又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她们。
宁安羞赧一笑,怯怯低头,“王爷说,涉及女子的律法他不懂,便让我帮着看。我其实也不是很懂,便想着将你们叫来问问。”她伸出手,夏日衣衫轻,多是广袖。宁安捏起衣袖,执笔沾墨。皓腕如玉,臂似鹅颈,腕间一只翠玉镯子,更衬得五指纤长,掌心柔腻,说不出的可人。“王爷说,为女子制定律法,便该考虑女子的想法。我原是想直接差人在衙门摆个案,贴个公告,广征女子意见,可想想又觉得不妥。”
碧涵看着她,若非见过她杀人,知晓她心性,如何都看不出这个脸上微红,羞赧胆怯的人心性坚定,心狠手辣。
碧涵想了想道,“既然为女子修法,便该真正了解世间女子所想。”她看着宁安,“我记得去年公主与世子同刑部宗大人一起,弄了一个画册,一来推广律法,让百姓知法守法;二来一些有疑惑的刑讼、未决的刑讼,也可征求百姓的意见。王妃想要了解女子的想法,为何不仿造画册呢?”湖阴城县识字的女子不多,便是询问她们,她们也是不懂的,不如将一个个故事画成画册,她们看了便能明白。
蔡夫人接了一句,“故事?如谈笑生所写的那些故事?”
碧涵点了点头。
珍娘问,“那如何收集她们的意见呢?”
碧涵思索一会儿道,“一派人隐于其中,了解她们真实的想法;二则在衙门设案堂,允许她们前去直言自己的要求。”她看着宁安,顿了顿又道,“我以为,律法定下后,也该广而告之,让人人均知,允许她们投票。挑选出反对票最多的律法,再进行修改。”律法制约百姓,便该考虑百姓的意见。
肃宁在城外练兵,禾苗骑着小马去找他。他看到一双儿女后好奇,“你们怎么来了?不是陪着娘看律法吗?”
禾禾仰头道,“想想陪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