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形容钟离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困惑?也不算。思索?也不是。
我只看到钟离下意识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堪称纤长的眼睫在琉璃盏的微光下几乎生出了点点透明的质感,在我开始感慨这厮脸捏得委实好看之时,钟离忽地抬头,再然后十分自然地丢给我一个非常……玄妙的眼神。
“也好。”钟离开了口,“机会难得。”
什么?什么机会难得?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钟离牵起我的手,一点点转为十指相扣的模样,钟离的手比我暖上许多,再加上我的手指并不如钟离的修长,这种十指相扣的状态,说起来反倒像钟离把我的手给包裹住了一般。
钟离抬起眼眸,那双鎏金的眼眸亮得骇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钟离一只手轻轻拦住我的脖颈,额头顺势贴了上来。
我的感知好像一瞬之间拔高的无数倍,我比任何时候都能感知到钟离的存在,他每一个语调,每一次音符的转换,他呼吸时肺部与空气轻微的摩擦,元素力的洪流血肉间流动转换的痕迹,以及钟离骨头里散发的幽幽冷香味。
我:“这是……什么?”
很奇妙,我一瞬甚至模糊了自我感知的状态的,仿佛钟离就是我另一个身躯的延申,我能感觉到元素力是如何在钟离的身体里流通转换的,此消彼长又彼此平衡,甚至磅礴的岩元素力是如何改建血肉,轻巧的简直如臂指使。
钟离旋即放开了我的手,我这下才缓缓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自我的意识回归身体后,反而别扭起来。
或许认知真的是对比出来的,见识过钟离身体里元素力的流转与循环后,再看我自己身体里的循环状态,总多了那么些惨不忍睹的意味儿。
我抬头,愣住了。钟离脸上的神情称得上淡漠,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了,我仿佛回到了不惑山下,眼前的人是那个我但凡多看一眼就更怂一分的岩王帝君,我好像看见的,是几千年前的摩拉克斯一般,那个随手就能捏碎几个头盖骨的摩拉克斯,石珀般鎏金的眼眸里,尽是无尽的杀伐之像。
“做、做什么?”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推了一把钟离的肩膀。
“嗳,吓到了?”钟离一抿唇角,弯起眉眼低低哧笑两声,眼角浅金色的鳞片若有似无、熠熠生辉,那种锋芒尽露的尖锐感一瞬间散尽,随着钟离笑的那么轻飘飘的一声,退休老大爷的闲散感又忽地回来了,“抱歉,把躯壳同调到几千年前,思绪偶尔也会受到些影响。”
“同调到几千年?!”我鼓起唇角,忽地发现一件事——
“啊……”我惊讶得直起上身,看着钟离额头上生长的两只骨质长角愣了一瞬,震惊得几乎有些难以言表:“欸——真的假的?”
钟离确确实实变了,他似乎变高了一点点,头发也长了,脸上的模样没有太大改变,只眼尾多了一排若隐若现的浅金色鳞片,而额角上,不知何时生了一对弯折的赭红色骨质长角。
我看着钟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跃跃欲试,我心里这点小九九估计钟离心里都门儿清,只见他没什么所谓似的对着我眨了眨眼,语气都上挑了几分,“嗯……仅此一次?”
好耶!得了钟离的应允,我整个人又兴奋起来。
我可以我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