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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瓦莱丽从圣芒戈的病床上醒来时,她发现窗外的乔木已经开始稀疏泛黄。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清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清了。她只能依稀想起自己走投无路的魔法居然产生了未曾预料的结果,她成功链接了通往世界树的桥,但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她所心心念念的人把她唤了回来。
但她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起初只能躺在病床上,对着苍白的天花板眨眼睛。或许是魔法失败了?或是可怕的后遗症?她一时间惶恐不安,身边陪伴她的母亲似乎也是如此。母亲不停质问着治疗师应该怎么办,焦急无助、手足无措的模样对她来说实属罕见,但这却让瓦莱丽意识到自己还是被关爱着的,这让她稍稍有些平静下来。
那一晚邓布利多来了,连圣芒戈的治疗师都没有处理过的古老魔咒,或许只有他能有办法。似乎是得到了他的解释与宽慰,母亲看起来有精神了一些。瓦莱丽微微扭头,月光下老校长苍白的头发和胡子银闪闪的,湛蓝而清澈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她,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抱歉先生,我只能这样向您问好。”瓦莱丽努力想坐起来却动弹不得,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慢慢有了些知觉,但邓布利多示意她不如此为难:“不用担心,沙菲克小姐。你正在重新为这个世界所接纳,这或许只是一个有些煎熬的等待过程。”
“这大概需要多久呢?”瓦莱丽有些急迫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可不能再躺太久了……战争还在继续,她无法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每天让别人担心。
可惜邓布利多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据我所知,要成功的施展这个古老的魔法去窥探所有世界的奥秘,需要的不仅是魔力和天赋,还有不惧消亡的决意……或许曾经也有追求真理与智慧的巫师试图走过这样的道路,但显然我们已无法知晓那些足迹。”
也就是说,或许没有什么人想要回来……或是成功回来过。
“但我想,既然沙菲克小姐决定最终回到这里,那么为了保护朋友而无惧死亡的勇气,一定可以战胜这个世界对你的小小考验。”邓布利多似乎在鼓励地对她微笑,但这多少让瓦莱丽有些放宽了心。
瓦莱丽和邓布利多谈起那仅存的些许记忆里关于这个咒语的点滴,关于光之海,关于那棵串联了所有时空和世界线的参天大树。“可惜我已经不记得了,总觉得我应该看到了很多可能的未来和我们未能发现的真相。可我想了一整天都没想起来……”瓦莱丽有些不甘地说道,她留意到邓布利多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如果她能够想起来的话,或许就能找到打败伏地魔的方法了,她深深叹了口气。
但所幸邓布利多没有继续追问,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损失,只是没能侥幸地发现捷径罢了,他大概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结果。
在邓布利多准备离去时,瓦莱丽下决心说出了一整天她都没敢问母亲的问题:“先生,请问普威特兄弟还好吗?”
“他们英勇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邓布利多垂下眼眸,擦了擦眼镜。
听到这样的回复,瓦莱丽便明白了,魁地奇精品店的仓库里再也不会有那样爽朗的笑声了。
“多卡斯也是。”她哽咽地说道,“伏地魔亲手杀了她。”
瓦莱丽花了好些天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神经、躯体、四肢的控制权。有不少人在那段时间来看过她,祝贺她的劫后余生。
母亲毫无疑问是最常来看她的。
“我们离开英国吧。”最开始她帮助瓦莱丽活动僵硬的双腿时,曾经这样提过一次,“我在北欧还有些人脉,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我也建议你应该出去避避风头。”瓦莱丽能够理解母亲的顾忌,伏地魔不断肃清不臣服于他的纯血统家族,母亲的处境同样非常危险,“但我不会走。我的有些同伴已经无法战斗了……但有些同伴还在战斗,所以我不会走。”
母亲灰蓝色的疲惫眼眸注视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似乎是对她悄无声息地成长有些惊讶。她总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总在错过孩子需要她的时刻,又不知如何弥补。最后她走到了另一边,帮瓦莱丽活动起另一只腿,轻轻说道:“那我也不走。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呢。”至少这一次母亲决定待在女儿身边,如果她需要的话。
斯克林杰每周末的时候会来一次,带来一些魔法部的新消息。
“原本你的转正考试在九月份,但显然现在你还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所以我帮你申请了延迟。”严肃的导师虽然每次来的时候说的都是公事,但他总会带一束小花,放在床头的花瓶里,“等圣诞前后,根据你的身体恢复情况再看看。”
“我最近已经好了不少,在万圣后……或许更早就能出院。希望您可以帮我早些安排。”瓦莱丽请求道。斯克林杰发现这两年多卡斯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她的后辈,不仅是在战斗习惯和技巧方面。刚毕业时那个青涩的实习生成长了,如今也变得独立而果敢,斯克林杰点了点头,“你自己觉得没问题的话。”
瓦莱丽清楚自己需要尽快完成转正的理由。作为实习傲罗她没法调阅已故的多卡斯的资料,为了完成多卡斯未能解决的任务,她必须先尽快获得正式调查的权限。
莱姆斯和彼得在工作之余来看过她几次,带来了莉莉的慰问信和据说是詹姆烤的巧克力蛋糕,味道还不错。瓦莱丽委托过邓布利多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自己用了什么魔法,只说是有点严重的受伤而已。她怕知道真相会给波特夫妇造成不必要的压力,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
玛丽也来看过她好几次,尽管曾经经历过食死徒痛苦的折磨,但她终于克服了心里阴霾出院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她是和伯克斯一起来的,瓦莱丽注意到了她左手上那颗闪亮的钻戒。
“我们决定结婚了,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办个小婚礼。”两人紧紧牵着手告诉瓦莱丽这个好消息。玛丽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或许是因为你给我的捧花带来了好运,明明本来最应该幸福的是你……”她似乎真的认为瓦莱丽的受伤是因为她夺走了运气,并因此愧疚不已,“瓦莱丽,你一定要好起来,来做我的伴娘,好吗?我要准备一束比莉莉结婚时候还漂亮的捧花。”
瓦莱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承认自己或许也期望还能得到一捧象征恋爱运的新娘捧花。
但她并没有等到西里斯来看她。
明明当时是他希望我回来的……瓦莱丽有些不甘地想着。明明在这个世界想要抹消自己存在的时候,他却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就算这时候他还想装傻说什么只是碰巧运气好,瓦莱丽是死活都不会信的。
至少我对他应该是有意义的,瓦莱丽这般相信着。
或许他是在执行着保密任务抽不出身……又或许有什么他觉得不应该继续联系瓦莱丽的理由。瓦莱丽曾询问过莱姆斯和彼得,但他们的回答也都模棱两可。可令人难以释怀的,凤凰社的叛徒仍在活动,他们似乎比过去更怀疑那就是西里斯……
瓦莱丽没有办法再优哉游哉地住院修养了,尽管她依然无法如往日那样灵活地跑跳,但基本能够下地走路时候,她立马决定出院。还有太多事等着她一件件去完成。
瓦莱丽找到了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外那幢四层楼高、修筑地歪斜斜的陋居,穿过花园里丛生的杂草和吵闹的地精,用暗号敲响了韦斯莱家的房门。不一会儿一位矮胖但慈祥的女性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她的怀里,一个才长出几簇红色绒毛,似乎和哈利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还挂着眼泪鼻涕,似乎刚刚正在大哭。“您好,我是瓦莱丽,之前有寄信给您……”
“欢迎,快进来吧。”莫丽韦斯莱忙侧身邀请瓦莱丽进屋,又张望了一下外面谨慎地关上了门。瓦莱丽刚踏入这个拥挤而温馨的小房子时,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连滚带爬地向她冲了过来,把腿脚还有些麻木的她撞倒在了地上。然后两个红发小鬼像胜利者一样咯咯笑了起来,却被妈妈一人挨了一计后脑勺爆锤:“够了!弗雷德!乔治!快和客人道歉!”
莫丽把怀中的男孩交给了家里稍大些的两个孩子,扶起了瓦莱丽,满脸歉意。瓦莱丽之前在詹姆和莉莉的婚礼上也见过她,她是已经牺牲的费比安和吉迪翁两兄弟的妹妹。她邀请瓦莱丽在餐桌落座,刚才两个双胞胎男孩一人给了她一块小饼干,或许是道歉的意思。当瓦莱丽接下之后,他们又好像两只鬼飞球一样,在屋子里奔跑闹腾起来。年纪最大的男孩不得不把他们两个往楼上赶,以免干扰了母亲的会面。